“本宮要再和大公主話別。”我冷然道。
他默聲答應,靜靜地退了出去,不久姐姐獨自進來,我撲到她懷裏說:“父皇為什麼信任這樣混賬的人。”
姐姐卻問我:“他說你願意跟他走了,怎麼了?”
我嗚咽道:“柯裏頎在他的手裏,我無能為力。但是到了京城,我決不會放過她。”
“路上小心些,不論如何珍重自己的身子,姐姐過些日子也會回京,到時再見。”姐姐這般說,再沒有提別的事,請來外祖母、喚來孩子們與我惜別,終究將我送上了鳳輦,我聽不見容朔在車下和姐姐姐夫說什麼,很快我們便出發了。
儀仗經過熱鬧的街道,三年來我時常便服出遊的地方,晴天帶著璐兒飛奔追趕建毅的地方,雨天撐著油紙傘踏著青石板上水塘廝鬧的地方,聚集了無數的百姓,他們夾道為我歡送,爭先恐後一睹我的芳容,可我卻冷漠地端坐車輦,不願見到他們的臉,甚至連聲音也不想聽見。
“告訴容朔,快些走。”我冷冰冰地朝陪我坐在鳳輦裏的侍女吩咐,她應著便出去了,可是車輦沒有半分加速的動靜,依舊緩緩行過每一條街,那侍女也一去不返。
我咬牙忍下,心中恨:一切的一切,來日定慢慢和你計算。
終於離開姑蘇,因為那些恨惱而衝散的不舍又慢慢地浮現,走了半日後儀仗停下休息,我站在車下眺目遠望早已遠離的城鎮,耳畔仿佛能回響暮鍾的嗡鳴,三年來我除了恣意縱樂,留下的記憶除了歡笑,竟再無其他。
“公主。”容朔走近我,我沒有回身,隻冷聲道,“本宮已說過,不許你隨便到麵前來。”
他那裏靜靜地,似沒有半分不悅,回答:“臣有事要與公主說明。”
我漠然,也不說聽不聽,隻是朝前走了兩步離他遠些。他仿佛有跟上來,語調平和地說:“關於柯裏頎,臣並不知道他在哪裏,自然他沒有來姑蘇接您的原因,也不得而知。”
我霍然回身盯著他,好像沒明白他的意思,然心裏的熊熊怒火已然竄上來。
“為了公主能順利跟臣上路,臣冒昧欺騙您,望公主恕罪。”他話雖這麼說,卻並無半分愧疚之態。
“你是不是覺得之前的事不夠死罪,所以才一次次試探本宮的底線?”我壓抑怒火,冷聲道,“此刻本宮抽出你的佩劍將你斬殺於此,父皇也不會怪我,你們容家也不能奈我何。容朔,你信不信?”
他很淡定地回答我:“信。不過臣現在不會讓自己死在您的手裏,無論如何將您送回京城,是臣事先向皇上許下的諾言。”
“好,我們走著瞧。”我惡狠狠地扔下這句話,不再理會他臉上的神情,轉身回到鳳輦上。
其實我雖然生氣,但得知柯裏頎沒有被他挾製,心裏還是高興的,奇怪於我竟沒有對他的“失約”失望,相反更希望他平安無事,心裏篤定回京後定要找到他的蹤跡,也最好他能去到姑蘇,然後大姐姐會告訴他我去哪兒,可能的話,希望他一路追來。
想歸想,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們又走了三天的路,柯裏頎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不過到這一天時,服侍我的侍女已幾乎崩潰抓狂,她匍匐在我的麵前哭泣:“公主吃點東西吧,您會餓死的。”
三日未進米水虛弱到說話都沒力氣的我,卻依舊強硬地拒絕進食,得知自己被騙那日起我就再沒有吃東西,更因聽見容朔對侍女道:“沒關係,餓兩頓她自然就吃了”,而發誓要讓容朔後悔,如是整整僵持了三日。
侍女顫巍巍將米粥端到我麵前,我用最後的力氣拂開,吐出一個“滾”字,她哭著跑出去,我知道他定是去找容朔。
不久,那個驕傲自大的男人果然出現,看著車內一片狼藉,他沉沉地吩咐身後人,“再拿粥來。”
邊上似乎早有準備,一碗米粥又送到他手裏,他端著粥一步步走向我,沉著聲道:“公主再不進食,會餓死。”
我冷笑:“餓死在路上,看你如何向父皇交代。”
他不可理喻地看著我,“你要對付我有的是辦法,為什麼折磨自己的身體?”
“殺你容易,可我就是想看你這樣抓狂和無奈。”
“你……”容朔皺眉,歎氣道,“要我怎樣,公主才肯吃飯?”
“送我回姑蘇。”
“不可能。”
“那就等我死了,你自刎謝罪好了。”我冷冷地轉過臉去,再不看他。
須臾後,有腳步聲傳入耳朵,旋即便感覺到有身軀在迫近我,等我轉過目光,容朔已到了麵前,近得幾乎貼上我的身體,我大怒,“放肆……”
然話未說完,他竟一把將我捉到懷中,手臂死死地厄住了我的雙肩,我本就虛弱無力,如此更動彈不得,容不得我再說話,他竟一手捏住我的下巴,疼痛讓我不自禁地張開了嘴,瞬間便有溫熱的粥滑入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