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整夜的派對狂歡後,張誌衡此刻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呼呼大睡。雖說已是日上三竿,但他依舊沉浸在夢鄉之中不可自拔。直到《美國隊長》的主題曲那令人鬥誌昂揚的旋律驟然響起,才把他從睡魔那裏喚了回來。
“你在幹什麼呢?”
張誌衡剛把手機從床頭桌上舉到耳邊,老媽那熟悉的聲音便從手機的聽筒裏傳了出來。
“我剛從外麵回來。”
張誌衡隨口撒了個謊。
這時他迷迷糊糊地轉過頭看了看枕邊,發現昨天晚上和他同床共枕的那個女孩早已經穿衣離開,不見蹤影,隻是房間裏還殘留著一股濃重的女性香水味、酒味以及刺鼻的嘔吐物混合而成的味道,令人覺得嗆鼻。
“你在睡覺吧!”
老媽聽出張誌衡的聲音裏帶著慵懶,立刻質問道。
“沒有!我昨晚上去看了電影,所以回來晚了。”
張誌衡說著,還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雖然現在放暑假了,但你也不能整天光顧著玩。你明年就要畢業了,現在也該為找工作做準備了。你知道嗎?現如今每年有幾百萬大學生步入社會,競爭之激烈遠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你現在不加倍努力,將來怎麼和別人競爭?像你這樣的大學生如果來我們公司麵試,根本沒有被錄取的機會!”
又開始囉嗦了。張誌衡忍不住在心裏說道。一直以來,大概是從高中時期開始,他就已經無法忍受老媽的囉嗦了。正因為這點,當初在填報高考誌願時,他死活不同意報考北京的大學,而寧願選擇離老家寶應不遠的上海的學校,其原因就是為了能夠離在北京工作的老媽遠一點,免得整天被她耳提麵命,飽受她的言語轟炸。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即使和老媽遠隔千裏,彼此半年都見不上一麵,但老媽仍時不時地要通過手機這一現代化的通訊手段介入他的生活。
這都是因為她和老爸離婚的緣故。他這樣想。
張誌衡的老媽張櫻河在北京開了一家互聯網公司,從事的是互聯網營銷方麵的工作。雖然那家成立於北京申奧成功前兩個月的公司在名企雲集的北京城裏算不上有名,但是老媽的工作卻非常忙,有時候連過年的時間都沒法休息。當年也正是因為她太投入於工作中,忽略了生活不隻有工作,還有丈夫和家庭,因而導致她和丈夫的感情出現了裂痕。最後隻得在兒子高考結束後,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和平協議的方式解除了這場失敗的婚姻。為了工作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自然老媽的收入也很優渥,這點光從她在北京的五環和四環以內有三套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以及她每個月給兒子的高額生活費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雖然事業取得了成功,但是婚姻的失敗也刺激了張櫻河,使得她認為自己在失去了婚姻後,往後的下半輩子隻能將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從那以後,她便刻意減少了傾注到工作上的時間,而將工作之外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兒子身上,希望以兒子來代替丈夫。自然而然的,這種做法使得她對兒子張誌衡的管教愈發嚴厲,對兒子的掌控也更加緊密。
“關於工作的事情,我早就有計劃。”
他用右手舉著手機,眼睛半閉半睜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有什麼計劃?”
“我的計劃就是找到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
“所以啊,你要想找到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就必須從現在就開始做準備。例如你可以利用眼下的暑假時間在大企業裏找份兼職做做。這樣不但可以積累工作經驗,也能給你以後的簡曆加分。”
“那就不用了!我是新聞係的,所在的學校又是上海最有名的大學之一,我畢業了以後在上海找一家新聞網站還是綽綽有餘的。對了,你旁邊有人嗎?”
張誌衡這時聽到手機另一端的老媽身邊有人在跟她說話,像是在問她手上的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既然你整天沒事,還不如回老家照顧下外公。”
老媽不理會兒子的問題,直接對他下令。
“我回去照顧外公?外公怎麼了?”
“外公前天早上在院子裏鍛煉時,腦梗塞突然發作,被鄰居發現後送到了醫院。”
“那外公現在怎麼樣了?”
張誌衡吃了一驚,這樣問道。
“在醫院住了兩天後,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不過在情況好轉前不能再幹體力活,隻能多休息。他剛開始不肯和我說,還是後來醫院打電話通知我的。”
老媽不無憂慮地說道。
時至今日,張誌衡對於外公的印象已經模糊不清。這是因為他最後一次見到外公已經是六年前了。在那之前,他大部分的寒暑假生活都是在外公家度過的。但自他從上初三起,因為學業緊張,就再也沒見過外公了。他隻能偶爾在電話裏聽聽外公的聲音。雖然外公後來也曾多次邀請他回去,不過當時正處於青春期的他開始產生叛逆思想,不同於小時候依戀外公,而是對外公所代表的貧窮的老家充滿了厭惡。因此,他始終沒有回去和外公見上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