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碧波蕩漾的河麵上巡邏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船隻出現。於是,在船艙裏凍得直哆嗦的中川小隊長便下令炮艇返航。
不要說中川小隊長在船艙裏都凍得直哆嗦了,我們這些在船舷兩側紋絲不動地站著的士兵被河麵上吹來的冷風凍得更是雙腳都麻木了。兩隻腳好像粘在地板上似的,根本抬不起來。
在得知炮艇要返航的消息後,我們鬆了口氣,心情也輕鬆了些,開始互相說笑起來。
但是,就在炮艇要轉頭離開時,在炮艇頂部負責瞭望的二等兵突然叫了起來,說遠處有一艘帆船。
這樣一來,中川小隊長立刻緊張起來,命令我們這些剛剛才輕鬆下來的士兵做好警戒準備。
最近一兩年來,我們的巡邏隊在大運河上遭受襲擊的例子越來越多。雖然每次的傷亡都很輕微,但如果把總的次數加起來的話就會發現,在過去的一兩年裏,因為新四軍的襲擊已經使包括百田大隊在內的幾支日軍部隊有一千多名士兵失去了戰鬥能力。
因此,對於巡邏隊遭襲擊一事,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帆船在炮艇舷側的幾挺九二式重機槍的監視下慢慢靠了過來,在離炮艇還有十米遠時,拋下了鐵錨。
中川小隊長讓我們幾個會說中文的士兵喊話,讓船裏的人出來接受檢查。
我們輪流喊了好幾遍,也不見人出來。
中川小隊長覺得有些可疑,便讓機槍朝帆船開機槍。舷側的一挺九二式重機槍立刻噴出了火焰,子彈立刻像雨點一樣打在了木質的船身上,留下了幾個小小的彈孔。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正當脾氣急躁的中川小隊長又要像往常一樣破口大罵時,在炮艇的右舷側也就是朝向岸邊的樹林裏的那一麵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濺起的水霧立刻就打到了船舷上來。
“怎麼回事?哪裏開炮了?”
中川小隊長受到了驚嚇,大喊大叫起來。
其實,用不著他大喊大叫,我們就已經發現了炮聲的來源了。
這時候,我們赫然發現在運河兩岸的樹林裏無聲無息地冒出來一大片穿著破舊髒汙的軍服的新四軍士兵。
距離上一次爆炸不到一分鍾,又一發炮彈從左舷側的樹林裏飛了過來。在空中飛行了十幾秒後,這發炮彈擊中了左舷側尾端,將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和機槍護盾打飛了出去。機槍手和機槍護盾的碎片升到空中以後沒多久,又紛紛揚揚地落在了河麵上。
我這時則在左舷側的前端麵對著十幾米外的岸上的新四軍,他們的槍法雖然比不上我們,但非常勇敢,敢靠近到岸邊與我們對射。
我連續開了五槍,彈倉裏的子彈就打光了。我連忙就要退到船艙裏去,等到換好子彈後,再向岸上射擊。
我的左右腳分得很開,以先左腳、後右腳的姿勢蹲著向後退去。我剛退到船艙門口,就碰到了一個木箱子。原來是船艙裏的士兵把空彈藥箱堆放在門口作為掩體,掩護他們向外射擊著。
船艙進不去,我隻好在前端的機槍護盾後麵躲藏著。
這個時候,新四軍的人數明顯增多了。因為的火力也跟著加大了,聽著聲音,各式各樣的機槍正在對著我們這艘宛如海上孤島般的小小的炮艇猛烈射擊著,子彈打在了鋼製的艇身上發出乓乓的響聲。不斷地有迫擊炮彈打在了炮艇上,也不斷地有士兵被炸翻到河裏去。
我本以為這次死定了。沒想到,老天爺還不想讓我死。
唐景生突然從剛才那艘停在炮艇前方十米處的帆船裏鑽了出來,向我大喊,讓我趕快到船上去。
由於當時前甲板上隻有我一個人還活著,所以我趕緊爬了起來,踩著地上的鮮血和碎肉片走了過去。
“喂!快上來。”
唐景生站在船上對我說道。
我想都沒想,就扔下拖在地上的步槍,翻過甲板的欄杆撲通跳到了河裏。然後甩開雙臂奮力遊著,遊到了帆船右舷後,靠著唐景生扔下的一根麻繩爬了上去。
在我爬船的時候,新四軍的槍彈不斷地射入我身邊的水麵裏,一根根小水柱就在我的兩隻手臂旁邊濺起。
我上船後,問唐景生為什麼會在這艘船裏。到這個時候,唐景生才跟我說了實話。說他一直在利用商人的身份在為新四軍收集和傳遞情報。今天也是在為新四軍送去了“百田大隊的一支小隊在運河上巡邏”的情報後,新四軍才在這地方設下埋伏,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對不起!”
在說完之後,唐景生連聲向我道歉,說他利用我取得了這一情報,害得我差點死掉。
“實際上我也騙了你。我並不是普通的日本兵,而是因為想在日本展開共產主義運動,被日本警察抓了後,不得已才為了自由入伍參軍,來到了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