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論一瓶水的含義(2 / 2)

她不是沒有問過洛飛追她的原因,洛飛反而問了她一句:“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

安夏記得自己當時是搖頭來著,雖然,心底是有那麼一點點微微的甜意。“可是,那不能代表什麼,不是嗎?他並沒有說過喜歡你,也沒有對你說過他一見鍾情的那個人是你,不是嗎?”安夏在心底這樣反問自己,旋即,又皺著眉頭瞅了一眼窗外。

北方夏天的雨總是來的又快又急,沒有任何預兆,攜著勢不可擋的氣勢,潑向大地。馬上就要放學了,雨卻越下越大,天暗的如同潑了墨一般,投不進一點點的光。坐在教室裏,安夏猶暗自懊惱著早上沒有聽話帶傘來學校。下課鈴響了,安夏慢慢的收拾著東西,沒有像往常一樣一下課就往外跑。每到放學的時候,樓梯上總是擠滿了人,走路都要一步一步往挪,在這種悶熱的天氣,那種感覺並不是一種享受,今天下著那麼大的雨,人流肯定挪動的更慢了。收拾好課本作業,安夏托著下巴對著窗外發呆,感覺到一隻大手落在了自己頭頂,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安夏撇撇嘴,果不其然,抬頭正撞進洛飛含著笑意的眸子。

洛飛喜歡揉安夏的頭發,安夏抗議過多次,但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這個小習慣,貌似是在在相識之後不久的一個周末的下午,安夏如同往常一樣,與肖玥到學校後門新開的奶茶屋喝奶茶,肖玥要了香草味的奶茶後,就開始看店裏牆上貼的便利貼,那個時候,對於高中的孩子來說,還是一個很新鮮的東西。肖玥平時最喜歡收集那些美麗而憂傷的句子,為此,還專門買了一個本子,平時寶貝的連兩個死黨都不讓碰一碰。這會兒,她正看的津津有味。安夏研究了一會兒,還是按照平時的喜好,點了草莓味的沙冰。等待的時間往往都很無聊,安夏正對著牆麵發呆,耳邊忽然響起有些耳熟的聲音:“麻煩給我一杯巧克力奶茶。”

少年站在店門口,夏日午後的陽光映著點點的金色在少年背後閃爍,少年抬起手,唇畔含著微微的笑意,揉揉安夏的頭發,叫她:“丫頭。”這個瞬間,如同一幅泛著金色的畫,刻在了安夏的心上,多年之後,每每想起,她好像都能再感受到那個午後陽光的味道,少年溫柔的聲音,手指的溫度,心中一陣悸動。

“丫頭,還不走?發什麼呆呢?”

不知道因為什麼,洛飛似乎特別喜歡叫安夏“丫頭”。

“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安夏的口氣裏帶著一絲不易發覺的埋怨。

“我回去拿了一把大一點的傘,我們走吧。”

安夏站起來,抱著書包,踢踏著往樓下走去。雨還在下。洛飛撐開傘,和安夏並排往校門口走去。夜風透過雨幕送來幾絲寒意,安夏覺得有點冷,緊緊抱住懷裏的書包,抿抿唇,沒有說話。突然,安夏落人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丫頭,冷嗎?”安夏向後退了一步,側著身子,躲開了洛飛,依然什麼都沒有說。

洛飛尷尬的收回手臂,沉默著把安夏送上了車。

雨越下越大,安夏站在臥室窗前,猶豫著要不要給洛飛打個電話。

“丫頭,到家了嗎?今天晚上下雨了,小心不要著涼。”洛飛的短信依舊準時。

安夏煩躁的看著窗外,雨點打在地上,激起一朵朵雨花。

“沒什麼,早點休息,關好窗戶蓋好被子,別著涼了。”洛飛的話依然體貼,似乎並不介意今晚的事情。

安夏站在窗前,路邊因為下雨有些反光,微微舒了一口氣,還是撥通了洛飛的電話:“今天晚上,對不起。”

“傻丫頭,這沒什麼對不起,是我不好。”洛飛溫柔的安慰著電話那端的安夏,看著抽屜裏整整齊齊的一遝信紙,扯出一個自嘲的微笑。

“我...我隻是...我隻是還沒有準備好,不習慣,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丫頭,是我不好。”洛飛的聲音有些低沉。

安夏緊緊握著手機,沉默了很久,直到手機開始發燙。安夏才輕輕吐出一句話:“洛飛,你聽過一首詩沒有,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

雨勢不知道什麼時候小了下來,空氣中帶著泥土的香氣,彌漫了整個世界。

洛飛拿著手機站在窗前,心一點一點往下沉:“丫頭,你是想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