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厭的確是打算去殺人,可殺得卻不是洛川城中的蠻兵,他此刻心心念念之事自然是父親廟宇即將被拆除,而且那人居然還是鍾穀雪。
想到鍾穀雪,他腦中思緒忽然一頓,那個心思單純善良卻又頗具城府的姑娘,那夜是否與她有過一息魚水之歡他已完全沒了印象,也曾向安覓兒詢問過,可她每次皆是閉口不談,隻笑稱“你自己做過什麼心裏沒點數?”
此去涼州城尚有近二百裏路程,途中尚需經過多處城鎮,雖以逐日的腳程不消三個時辰便可抵達,可如此趕路定會引起不少關注。眼下最好的辦法便是在自身可控範圍內暴露行蹤,讓蠻人知曉卻又不確定是自己到了北地。
如此一來,便可暫緩鍾穀雪拆掉廟宇的動作,至少在自己尚未對父親行過祭拜之前廟宇是不可拆掉的。
那便自殺人開始,殺光沿途所有城鎮內的城主與將領。
自那一夜開始,薑無厭便喬裝打扮成蠻人模樣,晝伏夜出,遊走於各大城鎮之間,展開了一場暗殺行動。
兩日後,洛川郡至涼州郡沿途所有城鎮共計八十二名駐地官員將領悉數被殺的消息在北地傳開了,無人知曉是何人所為,唯一線索便是死者要麼死於中毒,要麼便是叫人打碎了頭顱或髒腑而亡,死狀極慘。
也不知何處傳出的消息,說凶手便是薑王世子,新任薑王薑無厭,他到北地了,聽聞朝廷要拆老薑王廟宇而一怒之下殺人泄憤。
可同時也有人否定此等猜測,理由是枉說西涼距北地千裏迢迢薑無厭不可能在得到消息後如此快的趕到,再就是他如今手握重兵,北地又有重兵駐守,他便是要來也是帶著大隊人馬前來,可至今也無人見過可疑人群出現。
一時間眾說紛紜、爭辯雙方各執一詞,因為此番死的皆是懷揣朝廷印信的官員將領,至今也無一平民被殺,所以人們都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盡情推斷猜測。
………………
涼州城城北的薑王廟旁,不知何時新起了兩間簡易小木屋,位立金碧輝煌的薑王廟兩側,分別住著鍾穀雪與呼延雷二人。
甲胄加身的孫新快馬行至此處,看著兩間木屋無奈搖頭歎息,他上次於西昆侖無華教一戰中因不聽鍾穀雪號令,班師後雖未受到責罰,但卻被鍾列王警告過了,此番麵對鍾穀雪的命令是再也不敢僭越半步。
行到薑王廟右側木屋門口,躬身輕道:“師妹,師兄有要事稟告。”
沉寂良久,鍾穀雪淡淡的聲音方才傳出:“怎的了孫新師兄?今日方第四日。”
孫新陪著笑道:“師妹想到何處去了,師兄隻是得了些消息,特來向你請示。”
“哦?是何消息?”鍾穀雪淡淡道。
“近兩日自洛川郡至涼州郡之間的所有城鎮中官員將領皆叫人暗殺了,有人猜測或是薑無厭到了北地,聽聞你要拆薑王廟……”
“啪嗒!”一道物體落地的聲音傳來,鍾穀雪道:“你可曾確認過了,當真是他?”
孫新道:“尚未確認,至今無人見過凶手,但死者死狀皆十分淒慘,多是叫人用大力摧殘致死,少有一些是中毒身亡,我不甚認同乃薑無厭所為,路途遙遠,他不可能如此之快趕至。”
“大力至死”與“中毒身亡”這兩個形容讓鍾穀雪神色一滯,薑無厭力敵龍象為天下人共知,而且他那匹白馬尤為神俊,日行千裏絕無問題,至於那用毒……她忽然想到那個身著苗裝如狐狸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