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裏,帶了幾分自嘲,帶了幾分悲傷。
祁寧動了動唇,試圖安慰,又覺得,這安慰好像來的也太遲了。
“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有說過?”他問。
向挽歌淡然一笑:“有什麼好說的,說了讓你安慰我幾句,或者讓你去告訴傅承勳,說我當年被他推倒時,說自己懷孕了的那句話不是假的?”
祁寧剛想說,你要是早說了,我特麼不去揍傅承勳一頓都不行,
但是他還沒有開口,向挽歌就又繼續說:“沒必要了,祁寧,他既然一開始就覺得我是騙他的,那麼就讓他一直那麼覺得吧。”
反正,她的孩子,對於他來說,也根本不算什麼。
就像當年她摔倒時候,他說的話,她時至今日還記在心裏。
——別說我從來沒有碰過你,就算我真的碰了你,就算你肚子裏麵的孩子真的是我的,以你害死思璿的手段,這孩子也不敢來到這世上。
她沒有害秦思璿,傅承勳卻能這般的詛咒她的孩子。
後來,她的孩子也真的就沒有來到這個世上。
在監獄裏麵許許多多個日夜,她每天都在清算自己對不起的人都有哪些,可是細細的算下來,發現她最為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孩子。
祁寧眸色幽深,看著她的側臉。
“這也是你恨傅承勳的一個原因吧。”她再說的輕鬆平常,那也是她的孩子。
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一點一點的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他知道,她的心裏很痛苦。
向挽歌嘴角含笑。
“我一直都覺得,我心裏對他,應該是隻有恨的。可是在發現自己對他的愛也從來沒有放下過的那一刻,我突然不想恨了。”
祁寧不說話,看著向挽歌。
她卻不再往下說了。
側過身,正對著祁寧,停下腳步。
“祁寧。”
她叫著他的名字,聲音輕緩。
祁寧下意識應了一聲。
“我這一生,走成如今這樣,我自己也有幹係,我有我的偏執,有我的不能放下,有我的一意孤行,最後,變成這樣,我怨他人的時候,何嚐不是在怨我自己呢。”
“不要這麼說,你至多就是愛錯了一個人而已。”
“是啊。”她也不否定他的話。
“可是就算如此,這一生,還是有值得我慶幸的事情,我在年少時候遇到了你,雖然我們經常沒兩句好話就會懟起來,但是你是我最為看重的朋友之一,再到後來,精神病院遇到蘇晚。蘇晚的感情不順,我多少猜到了一些,我不能說她什麼,但是你不同,祁寧。”
他不同?
有那麼一個瞬間,祁寧想問,什麼不同,是因為我沒有喜歡的人嗎?可是,他一直喜歡的是她啊。
可是向挽歌接下來的一句話,終究沒能讓他說出來點什麼。
“祁寧,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你應該找一個很好的人在一起的。今天蘇晚跟我開玩笑,說看我倆關係那麼好,不如湊合湊合算了,我聽到這話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笑,此外還覺得這是一個很荒謬的事情。先不說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就算你對我有什麼感情,滿心都是別人的我,也配不上你。”
他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暗自握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