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夢雨記得有句話是,“相信則真。”
哪怕是再過虛無縹緲無跡可尋的東西,隻要有意念,隻要願意用力的去相信,它似乎也就變成真的了。似乎很多時候真假之間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線之間,就像是被說了一萬次的謊言,也有進化成真理的那一天。凡事總有相對性的,夢雨這樣覺得。
可是,可是,可是她也許忘了這一切還有個有著自欺欺人前提的“似乎”。
不過是“似乎”是這樣的,一旦這一切“相信”有了確切的“不相信”的依據,好像這些“精神勝利法”終究失去了其還存在著的土壤。“似乎”也終究變成了“確定”。
確定的不可能,確定的不可能再相信。
確定的自己輸給了子弦,輸的片甲不留,輸的一敗塗地。
這可悲的相信。
比如現在。
夢雨和藍筱推著車向前走,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量的所在,連騎車的力量也被剝奪走,伴隨著冰冷的柏油馬路疲憊的後卷。
幾次欲言又止的沉默了,這惹人心亂的壓抑。
腦海裏是周逸站在禮堂的台上領獎時帶著柔光的下頷,幹淨的白色製服,以及淡淡的微笑,台上的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帶著毛茸茸的邊緣,像第一次看見他在微光中的樣子一樣,完美的像個天使。
可是,與此同時無法被屏蔽掉的還有在他身旁矮他多半個頭的子弦,以及她接過獎狀時燦若桃花的笑靨,還有台下男生們“沒想到年組第二的學霸居然是優質小美女”的嘖嘖驚歎。
不止這些,還有,還有周逸對身旁的她溫柔一笑時,“真是一對絕配的金童玉女”的場麵,那場麵著實感人。
真是可惡!
夢雨用力搖著頭拚命想把這些想法甩掉,真是該死,想著這些是要做什麼呢,一切的對比隻是會讓已經垂頭喪氣的她看起來更加不堪。
是啊,帥哥配美女,年組一哥配一姐,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還在中間期待些什麼呢。
“你看,天邊,”藍筱指著遠方,“多美。”
此時夕陽已轟然地墜落下去,似乎還帶著一抹不甘心的餘暉,想要用盡全力地照亮一些什麼,卻隻能在盡頭留下一片看起來燦爛的橘黃。一切掙紮早已無法阻止它消失在地球盡頭,僅剩的一抹斑駁隻是徒增無力的人的傷感罷了。
一切景語皆情語,此時的夢雨,怕是很難體會這種壯闊的美。
“它很美,隻是再照不亮什麼了。”夢雨傷感的說。
“為什麼一定要照亮些什麼,”藍筱訝異,“結束有它結束的美,哪怕現在的它無法照亮這一切,至少,它明天還是會帶來光明,隻要的熱的,總會發光的。”
隻要還熾熱著,總會發光的。
她看著藍筱的眼睛,她的瞳仁從未有過的明亮。
我想是那一片餘暉照亮了她的眸。
“嘿,好久不見啊。”依舊是這抑揚頓挫的嬉皮笑臉的欠揍的聲音。
好像永遠沒心沒肺沒有哀愁的樣子,一想就讓人火大。
趙沉汐騎著山地晃晃悠悠地從後麵衝過來,還是帶著那個白色大大的外置式耳機,隨著聽不見的音樂搖頭晃腦。
“有車子不騎浪費資源啊,你們這是要鬧哪樣。”
夢雨不打算理睬,想來也是,沉汐家裏有著可以來揮霍的資本,即便是子承父業以後依舊玩世不恭,經營不善,也不過是揮霍掉家底的事,最慘的情況應該也比自己和藍筱的現狀好上一百倍,有什麼值得憂愁的呢。
世界怎麼這麼不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什麼就有了,而自己連一點點悲催的願望都得不到。
想來就更加傷感。
“你說像你這種,不是應該上學放學專門司機接送的嗎,怎麼天天騎單車,難道是想親民走基層體會一下百姓的生活。”夢雨覺得藍筱一見到沉汐就變的毒舌起來,盡管夢雨覺得,沉汐並沒有什麼值得人討厭的地方。
“因為單車比汽車好玩。”沉汐在一邊慢慢騎著,調整著踩踏板的節奏。
“聽說學校附近開了一家甜品屋的,每天都有好多女生去那裏吃的,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他突然說。
“嗯,那你一定要多去哦,妹子聚集地,求偶集中營。爭取多勾搭幾個妹子啊。”藍筱打趣著。
“不是的,”沉汐的表情上第一次出現了笑以外的表情,那是一種認真的,又帶著點受傷的小孩子般的委屈的表情。
他低下頭,聲音很輕,周圍充斥著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聲,讓藍筱幾度懷疑是自己的錯覺。
因為他說,“那裏的芒果班戟......我猜你會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