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看到,蘭卿雪坐在逸梅園的秋千上,笑著問她:“母親,你什麼時候帶我離開這裏呀?我想去外麵看看!”
蘭父在一旁也忍不住淚目,這是一個太過悲傷的結局,他不曾想過,白月娥沒有死,而且她還為了卿雪,走上了複仇之路。雖然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但他不想白月娥一錯再錯。
“月娥,卿雪她大概有預感你並沒有死,畢竟母女連心,她在去雲溪城之前,跟我說過一些話,我想應該是要我轉告給你的。”
蘭秋水的話讓白月娥從虛幻的景象中拉回了現實,她用殷切的望著白秋水。
“卿雪說,她人生的悲劇,如果非要追責的話,需要付出代價的也就是隻有她的生父與繼母,是他們毀了她的一生,可是上天已經懲罰他們了。就在她被送給周英康後,日本軍隊就攻破了流月城,也是因為被送給了周英康,她才僥幸沒有被屠殺,沒有死在那場大火中。”蘭秋水的記憶回到了三年前,他送她去雲溪城的那日。
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白雲在藍天上飄著,柳樹抽了新枝,鳥兒也在啾啾地叫著,流月河的水在陽光下碧波蕩漾,一切都是美好的樣子。
看著身旁笑容滿麵的蘭卿雪,蘭秋水的心裏像是被千斤巨石壓著,喘不過氣來。
“叔父,你看春日的景色,真的很美,要是我也死在這樣的一個日子裏,該有多好。”蘭卿雪突然說道,像是說起一件極為平常的小事。
她的笑容明媚,比這醉人的春光,更讓人挪不開眼。蘭秋水不想表現的太難過,卻怎麼也開不了口,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樣的一個女孩。
“叔父,我好像沒有跟你講過我是怎麼逃出流月城的。”
蘭秋水點了點頭。
“說起來,還要多虧繼母將我送給了周英康,他是流月城中軍閥的兒子,如若不是跟著他,我也會像那些婦女們一樣,要麼被日本人侮辱,要麼選擇自殺。”蘭卿雪望向窗外的流月河舊址,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從周英康那裏逃出來,我還擔心您會不願意收留我。後來我怕您知道了我被注射了病毒,會趕我走,可我擔心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沒有人能與蘭卿雪感同身受,她所有的痛苦,都被掩飾的很好,仿佛她這一生都是美好而又平靜的。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次,有人記起我,想為我的死討一個說法,那麼請您替我告訴她,我的死,是我的命運,怪不得任何人,沒有人需要對我的死負責。”蘭卿雪發現蘭秋水正用不解的眼神望著她,她半開玩笑道:“我隻是說如果,說不定,沒有人會記起我,也不會想知道真相。”
“我和清兒,都會記得你。”蘭秋水的目光變得慈祥而又溫柔起來。
“我知道。”蘭卿雪像是女兒一般,帶著些嬌羞,又因被寵愛而有些放縱:“隻要你們記得我,那我就沒有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