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公共電話亭。
今天她特意梳洗打扮了一下。
先用肥皂洗把臉,好好地塗抹些胭脂水粉再將自己額前的碎發用最時興的發卡通通別起來,那還是秀清送給她的東西…
卻依舊掩不住長時間痛哭憂鬱的憔悴。
麵色蒼白的尚尤卿遞給窗口些散錢,語氣溫和:“謝謝了。”
隨後她拿起話筒,左手雖微微顫抖卻依舊熟練地撥弄著數字盤。這是她為了自己能忍住痛苦,完整地將事情說出來,在心裏默默練了很久才有的成果。
“嘩,嘩,嘩…”
這聲音鑽在女人的耳朵裏,她撥弄得仿佛不是數字盤而是自己的心。
輸完號碼,尚尤卿雙手就緊緊地握著話筒,緊張的心都要跳進嗓子眼裏去了。話筒裏傳出來“嗡嗡嗡”的忙碌音,仿佛每下都踩在她心跳的鼓點上,讓她愈加緊張。
終於,蘭秋水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喂,哪位?”
尚尤卿握住話筒的手,立馬收緊了!
女人不知道怎麼將這個難以接受的事情說出,雖然秀清和蘭秋水的關係並沒有特別的父慈女孝,但她還是覺得有些殘忍。
蘭秋水不知道對麵女人的心思這麼千回百轉,他等了又等依舊沒聽到她的動靜,便有些不耐煩。
“你到底有沒有事?”
冷靜下來的尚尤卿趕緊回應他:“伯父,我是蘭如夢。”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微微皺眉,不知道尚尤卿是有什麼事找他。
怕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勇氣泄掉,尚尤卿趕緊深吸一大口氣,聲音卻依舊微弱。
“伯父,秀清死了。”
在“蘭秀清”頭七的那天,尚尤卿等人照例為她舉行了葬禮。
那是個陰風陣陣的日子,他們全都到場。
死的人並不是秀清,他們卻為秀清辦了一場葬禮。尚尤卿想如果這些人裏有真凶的話,總是會不經意間出些馬腳。
想起發現屍體時安槿言歇斯的表現,眾人就心中不安。原本大家還讓尹清風早早就安排了警衛守著點安槿言,別讓他做出什麼傻事。
可令人吃驚的是,今天安槿言雖然一出場就很憔悴,卻平靜了很多。
神色正常,更不至於讓人看著了。
倒是蘭秋水神情悲痛,在秀清下葬的時候老淚縱橫。甚至渾身癱軟,跪倒在地,還是尹清風眼疾手快才讓他不至於摔傷。
“秀清,秀清!”
作為蘭秀清生前關係最為親密的男人這樣表現,尚尤卿卻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依照蘭秋水平時略顯強硬的作風來看,他就算悲痛應該也不至於此…
眼看釘死的棺木被緩緩下放,又被一捧捧的黃土高高揚起砸到它身上,示意鮮活的生命被迫冷卻,與他們天人永隔。
蘭秀清,你到底在哪?
尚尤卿緊握拳頭,幸好死者不是秀清,否則她一定會害怕這些黃土砸痛了秀清,也會因為她在陰冷的底下寂寞而夜不能寐。
剛結束葬禮白青青就找到尚尤卿,今天的白青青身穿純黑色大衣,配上長長的白色綢緞手套,那頂黑帽子的寬大蕾絲帽簷將她的小臉擋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