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仙和張文權興衝衝地去接裴有信,人沒接著,隻接到一肚子的氣,又灰溜溜地回到縣政府來向傅東成彙報。傅東成大發雷霆,罵裴有信不是東西,像裴有信這種人沒有權術隻會玩騙術。“若仙,你是不是碰到騙子?輕而易舉就騙去了我們兩百萬?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立刻向上海警方報警,把他們抓捕歸案,追回我們的經濟損失。時間越久,那筆錢就越難追回。”
王若仙說:“裴有信是有單位有地址的人,不可能是騙子。我看暫時不要輕易下結論,他答應明天十點鍾準時來參加開機儀式,如果明天還不來,再報警不遲。我們等了這麼久,不在乎這一天。”
傅東成說:“若仙,我相信你的眼力,不會看錯人,多等一天就多等一天。明天的開機儀式照常舉行。”王若仙和張文權沮喪地回到各自的家中。
剛進門,王若仙就接到幹部招待所的電話“王局長,您的客人為什麼還不來入住?現在都已經七點鍾,再不來,您訂好的房間我隻好接納其他客人了,您不能誤別人不誤自己呀。還有,您訂好的三桌酒菜還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們就不做了。”
王若仙回答說:“我的客人今天來不了,房子和酒菜你們能賣出去就賣出去,賣不出去就算我們的,我不會讓你們受經濟損失。就這樣處理。
裴有信來不了的消息傳得很快,縣政府各個單位都知道了。接待組的同誌又來電話請示“王局長,聽說攝製組來不了,您安排的鼓號隊還要不要?不要我就把他們退了。”
王若仙說:“攝製組今天沒來明天會來,一切按原計劃進行。鼓號隊如果不要,我會給你們打電話……”
真是煩死人!這一晚,王若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睡不落覺。她在思索著如何對付裴有信。一個孱弱的女人,而且是剛入仕途不久,要對付那個久經商場的裴有信談何容易?幸虧她是個剛毅果斷的人,如果換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不知還會有多少麻煩。天剛蒙蒙亮,王若仙就起床了,匆匆地洗漱完畢,飯也來不及做,就到樓下小吃鋪買了兩個包子邊走邊吃,早早地來到縣政府門前的廣場上,仔細檢查還有哪些準備工作沒做好。接待組的同誌還沒上班,很多事情隻好自己動手。把被夜風吹落的標語重新粘好,把一些還沒擺正的花盆重新擺正,那條“電影《抗冰圖》開機儀式”九個字的橫幅,不知什麼原因全落下來了。王若仙心中一驚,她是很迷信的人。這會不會像古代大軍出征之前吹折了“帥”字旗,預兆著出師不利?她惶恐不安,又不便告訴別人。她不動聲色地思索著如何把這條橫幅掛上去。這條橫幅很長,字體很大,要重新掛上去就要搬梯子,一個人幹不了,隻有等手下人來幫忙。七點鍾一到,就有不少人,穿著節日的盛裝,呼朋喚友,陸陸續續地從四麵八方走進廣場,所有的人都笑逐顏開,情緒高昂,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來看熱鬧的,隻吃過麵條,卻不知道麥子是怎麼種出來的,隻看過電影,卻不知道電影是怎麼拍出來的,這個千載難逢的開機儀式誰也不肯錯過。他們走近王若仙,也不問她是不是官,都親切地向她問長問短,熱情地幫她做這做那。王若仙很激動,也很感動,深入淺出地給他們講解拍電影的許多知識。她知道,《抗冰圖》的拍攝,是她一生事業的最高峰,過了這個店就沒有這個村,要是失去了這個機遇,今後就很難有所作為了。人生能有幾回搏?現在正是她搏的時候,即使孫思明真的會拿她怎麼樣,但隻要《抗冰圖》這部電影能拍攝成功,王若仙也無所謂。
傅東成今天上班特別早,他也在惦記著開機儀式的事。他的小車在縣政府門口剛停下,就徑直來到王若仙身邊“若仙,看你眼睛紅紅的,又是一夜沒睡好吧?”
王若仙潸然淚下“傅書記,您不也是這樣嗎?我沒睡好是擔心我負責的事會出現什麼閃失,弄得前功盡棄,功敗垂成,那是多少悲慘的結果……”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東西在等待我……”說著說著,王若仙的眼淚就像不斷線的珠子流下來。傅東成善於抓住身邊的人和事來開導部下“若仙,我知道你是一個責任心特強的人。你放心,有黨和政府撐腰……”
他指著身邊的人說:“有定安人民的支持,我們的事業就一定會成功。即使不成功,那也是天亡我也,非戰之罪矣。”傅東成指著那條橫幅說:“來來來,大家都來幫忙,把這條橫幅掛好。’
縣委書記一開口,不管是不是辦公室的人,大家都爭先恐後,扛梯子的扛梯子,拿漿糊的拿漿糊,不到十分鍾就掛好了。辦公室的人也來上班了,不用分工,他們各司其職,搬桌子的、拉電線的、裝麥克風的,不用半小時,一個嶄新的主席台就布置好了。傅東成仔細檢查各項準備工作,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裴有信這股東風了。到底今天裴有信能不能準時到達就是一個未知數了。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就到了九點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