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楊師厚是後梁最老謀深算的大將,李存勖之所以不敢進攻河北,就是因為那裏有楊師厚創建的精銳部隊中的精銳——銀槍效節軍。楊師厚發跡於朱溫時代,開始時隻是山東曹州的州長。903年7月,他跟隨朱溫在歧下與軍閥李茂貞交戰,將李茂貞擊敗。同年,他又擊敗了青州節度使王師範。次年,朱溫就讓他擔任了諸軍行營馬步都指揮使(類似陸軍總司令)。911年,楊師厚在棗強擊敗晉軍,使朱溫控製了河北。朱溫讓楊師厚駐紮在魏州,防備太原的晉王李存勖。唐時,鎮守魏州的將領稱為魏博節度使,由於擁有強悍的天雄軍,所以又稱其為天雄節度使。楊師厚鎮守魏州時,雖然擁有強大的後梁精銳部隊,但他並不是魏州的節度使,這是由於朱溫對他的猜忌。
楊師厚處在那樣一個位置,任何人都會對他猜忌。但值得慶幸的是,朱溫還沒有來得及對他下手,就被謀殺了。楊師厚在魏州“積極響應”,殺掉了魏州牙將,把節度使羅周翰趕出了魏州。
朱友珪被誅後,末帝在東京即帝位,首先封楊師厚為鄴王,加封檢校太師、中書令,每次下詔不直呼其名,而以官爵號稱呼他,事無巨細,必先與楊師厚商量,楊師厚也頗為驕傲放肆。在這以前,鎮人在朝廷軍隊柏鄉之戰失利之後,屢次侵擾邊境,楊師厚總領大軍直抵鎮州城下,焚燒掃蕩街市房舍,移軍掠劫稿城、束鹿,直到深州才歸。
師厚晚年,擁兵自恣,幾非梁主所能製,幸享年不久,遽爾去世,梁廷私相慶賀。租庸使趙岩,判官邵讚,請分天雄軍為兩鎮,減削兵權,梁主友貞依計而行。天雄軍舊轄疆土,便是魏、博、貝、相、澶、衛六州,梁主派賀德倫為天雄節度使,止領魏、博、貝三州,另在相州置昭德軍,兼轄澶、衛,即以張筠為昭德節度使,二人受命赴鎮。梁主又恐魏人不服,更遣開封尹劉鄩,率兵六萬名,自白馬頓渡河,陽言往擊鎮、定,實防魏人變亂,暗作後援。
德倫至魏,依著梁主命令,將魏州原有將士,分派一半,徙往相州。魏兵皆父子相承,族姻結合,不願分徙,甚至連營聚哭,怨苦連天。德倫恐他謀變,即報知劉鄩,鄩屯兵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率龍驤軍五百騎入魏州。魏兵益懼,相率聚謀道:“朝廷忌我軍府強盛,所以使我分離,我六州曆代世居,未嚐遠出,一旦骨肉分拋,生還不如死罷!”
當即乘夜作亂,縱火大掠,圍住王彥章軍營。彥章斬關出走,亂兵擁入牙城,殺死德倫親卒五百人,劫德倫禁居樓上。德倫焦急萬分,適有亂軍首領張彥,禁止黨人剽掠,但逼德倫表達梁廷,請仍舊製,德倫隻好依他奉表。梁主得表大驚,立遣供奉官扈異,馳撫魏軍,許張彥為刺史,惟不準規複舊製。彥一再固請,梁使一再往返,隻是齎詔宣慰,始終不許複舊。張彥怒裂詔書,散擲地上,戟手南指,詬詈梁廷,且憤然語德倫道:“天子愚暗,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究難自立,應請鎮帥投款晉陽,乞一外援,方無他患。”
德倫顧命要緊,隻得依他言語,向晉輸誠,並乞援師。
晉王乃進屯永濟,召張彥至營議事,張彥率親卒五百人,各持兵仗,往謁晉王。晉王令軍士分站驛門,自登驛樓待著,俟彥等伏謁,即喝令軍士,將他拿下,並捕住黨目七人。彥等大呼無罪,晉王宣諭道:“汝陵脅主帥,殘虐百姓,尚得說是無罪麼?我今舉兵來此,但為安民起見,並非貪人土地,汝向我有功,對魏有罪,功小罪大,不得不誅汝以謝魏人。”
張彥無詞可答。即由晉王出令處斬,並及黨目七人。餘眾股栗,晉王複傳諭道:“罪止八人,他不複問。”眾皆拜伏,爭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