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師傅。”桑紀瑤冷靜的聽他訴完衷腸,“你以為她真的能看懂那詩?”
“看不懂嗎?”
桑紀瑤冷冷笑,鮑姑娘平明百姓,大字不識,讀懂的不過是他詩中的訣別之意。這更重一層的輕薄,她根本就不懂。
就是這樣,也是可憐至極了。
“你作為僧者,有權利對她無意。但是她一個女子,卻能有這樣的膽子給你坦白,所以與其說錯的是你的決絕,不如說是你的身份。對於她的情義,錯就錯在你找了一個俗常人都能夠認可的借口!這難道不是最大的無情麼?”
有道瞪著眼睛連連後退。
“師傅,我一直有一個遺憾。”
“什麼遺憾?”
“當日瓊林宴,不曾解了你的法號。今日難得天時地利,我想補上。”
“少卿請講。”
“有道修。有道修行,你師傅說得就是你六根不淨!雖然練的金剛伏魔神通,可終究算不得什麼禪道大宗,提醒你前方還有路可走,潛心修行為上。”
有道聞言,剛才的悲愴刹那間定住。整個心裏都充實著大徹大悟之感,“我本以為……本以為……師傅的確是這麼說的,”他苦笑,“我原以為是浮世誘惑太多,緣是我六根不淨。”
所以鮑姑娘之死,與他總是有幹係的。
桑紀瑤眼珠子轉了一轉,猴精猴精的。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回杭州再修煉一番,日後風雲傾貴府,大門常為仁君開。”她伸手到他眼前揮了揮,見他回了神,確保他能聽見自己說的話,她才慎重的把重頭戲付諸於口,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正巧我這裏有一個補償的機會給你,你願不願意!”
豪爽的就好像牌桌上壓錢一樣。
有道眼睛一亮:“什麼機會?”
桑紀瑤揮揮手,禦花園假山後麵蹦出一個少年,把他嚇了一大跳。少年見了有道,微微頷首行禮:“銅溪鮑玉卿,長姐鮑玉琴承蒙師傅照顧,見過有道師傅。”
有道師傅看的目瞪口呆,那個人仿佛就在眼前。
“真的,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嗎?”
桑紀瑤:“是的,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要是鮑姑娘有幸,他就是你小舅子。”
有道俊臉一紅,“這是什麼說法……”
桑紀瑤繼續:“實不相瞞,我在銅溪縣遇到了這個倒黴的小子。見他在銅溪實在無依無靠,又生的有文人之才,便想把他帶到這裏來讀書。但是你知道京都的學舍,非捐監不能進,所以我想上你這兒求幾百兩銀子……”
小鮑一唱一和,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的有道心都要化了。當即就同意了,回去翻箱倒櫃的找銀票。
還道:“不就是一日少吃一碗素麵的錢麼?能為鮑姑娘做一些事,便是為我做一些。”
桑紀瑤聽得很不舒服。
準確的來講,是酸的。好像這麼久以來,自己周邊的那個人不是腰纏萬貫,那個氣死豬的祝成祺就不說了,有錢又有權;這個有道師傅更是,平時受四方朝拜,香火錢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哩!
還一碗素麵錢,讓桑紀瑤官都不想做了,想轉行當和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