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恩浩蕩滿歲酒場,被桑紀瑤一句“玩狀元酒”弄的烏煙瘴氣,仿佛賭場一般。皇帝那邊還在抱著小皇孫,不亦樂乎。這邊幹脆也放開了,一桌子賭徒什麼都不管。
玩了十幾把,最近的這一把蘇秉正又中了狀元,桑紀瑤喜氣洋洋如同老媽子一樣給他到杯酒,咳一聲後,“蘇大人,恭祝您又中了狀元。”
在座的各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蘇秉正不敢不從,但是恨她是恨得咬牙切齒的。明明自己沒有中狀元,喝酒的時候卻把把都中,真當是磕磣他了。
憐英王笑的合不攏嘴,喝了一小杯酒直拍心腹。
“這狀元酒還真是奇怪,中了狀元的一次也拿不到,不中狀元的回回贏,要是這運氣用到了春闈,十個八個都中來了!”
劉簷一番話戳中蘇秉正心事,他當場石化,心碎的稀裏嘩啦的。
憐英王笑累了,溫和的眸子看了宋淵一眼,試探道:“本王記得宋大人好像就是三年前的狀元,對嗎?”
宋淵:“回稟王爺,王爺好記性。”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王爺一眼。
“這有什麼好記性,宋大人也是才人,當年可是出了大名的;隻是我好奇,大人為何會留在京中?”
王爺眨眨眼,話裏不善。
自古以來高中者,都是雄才偉略想要幹出一番事業的。不少人中了狀元之後都想留不想留在京中——京中是權貴的地盤,施展不開拳腳的。而且如果太過顯眼,容易樹敵被人暗算,最可憐的是狀元的凳子還沒坐熱腦袋就哢嚓。有些舉人前一二年坐的住,不久也要請旨出京,去一些江南、百越、關西之類的油水多又安定的地方。除了京官家裏的兒子不會讓自己遠行,例如官二代蘇秉正,祝成祺。
當然,桑紀瑤這種混吃等死的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宋淵聽了這話,著實頓了一頓。王爺明顯是要探清楚他的底細。但是二人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閹黨與王權並無衝突,不知道王爺此刻為什麼要這樣讓他下不來台。不過既然問了,說還是要說的,隻是目光謹慎了些。
宋淵笑笑,看不出來是不是應付:“在下貧寒子弟,沒有鴻鵠之誌,不過求個安定來京都混口飯吃罷了,哪來那麼多講究……”
這話說出來,沒一個信的。蘇秉正放下酒碗,宋淵可是自己父親深惡痛疾的存在,閹黨背後是周敬亭做事,門麵卻靠他撐著,尤其是周仁和歸西之後。這三年來,他做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能掂量一下的。
桑紀瑤把色子丟進碗裏,又是蘇秉正的狀元。這次她卻沒倒酒,直直的看著宋淵。
她發現好像也是,她看不懂他。
很多事情他為什麼要做,為什麼不做,為什麼要掩飾。還有他在皇上麵前的恭順,朝中人的敬畏,就連王爺也會給他三分薄麵。曾經惡語相向的錢錦玉已經沒了,還有誰是他的對手呢?
沒有位極人臣隻是輩分不夠,隻要好好做下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遲早的事。可是她隱隱覺得,宋淵要的遠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