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景衡十指連在一起,簇簇發抖。
周敬亭拍了一下他肩膀,盡量使自己笑的溫和可人:“你可記得關西侯?”
“我知道,是前朝綏安王第六子,也是皇室驍勇排名第一的戰將。皇上登基之後不滿新政,尋了個理由歸深山老林的侯爺。”
“對,可皇上最近有意同他和解,想將驚梁公主嫁過去,化幹戈為玉帛,讓關西侯心歸我東旭。”
望景衡臉色一變。
周敬亭:“我知道你不願意,所以我會讓關西侯不願意歸順朝廷。”他慵懶的抬起眼皮,觀著天下這盤下不完的棋,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
望景衡琢磨半日,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哥哥,此事局麵關乎天下,我……”
周敬亭一根中指豎著,到了他眼前,“不許說不願意,我聽說關西侯的兒子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知人間疾苦的莽漢,”他抬了抬下巴,眼睛跟著慟然,“你真願意你的金枝玉葉去受那樣的苦麼?”
望景衡盯著那根中指,吸一口寒氣,委婉道:“自然是……不願意的。”
“此事不隻關乎你的事,主要是為了我的大局。皇上身邊不能有多個心腹,尤其是與我對立的。我不過順便幫你除一下,你還是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九曲夙分樓裏做你的快活公子便好了,明白?”
望景衡陷入沉默,輕輕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如今他擁有的一切安寧,都是他哥哥雙手沾滿鮮血,給他拚回來的。但是他是為了什麼來找他的呢?冒著這樣的風險,不過想給他聽一首九曲夙分。
還是罷了。
破廟裏,桑紀瑤冷冷看著地上這些個嚎啕的腦袋。再看一眼某位又矮又瘦的寺卿,高強,他手裏還提著大胡子男人的狗頭,十分狠力的揍著。
“高強公子,您還是快鬆手吧,在這樣下去,他的頭都要被你打爛了,”話是這樣說,她卻笑得一臉春風燦爛,十分有幸災樂禍的嫌疑。
高強一定要確保他鼻梁骨被自己打斷了,沒聽她話,呼呼得又來了幾下,最近罵罵咧咧:“簡直……簡直欺人太甚!身為男子,沒有半點男子的一起義氣與擔當!你們……你們活著有何用?!”
中間省略的一段他實在說不出口。
滿地鮮血,染了廟堂,與佛祖金身在一起,是天下最了不起的諷刺。桑紀瑤提著被撕爛的褲子踩過好幾個血坑,看得臉色慘白。
“看你個子這麼小,沒想到這麼能打。”
高強將那狗頭扔向一邊,“我家祖上出過武狀元的!別看個個都不高,濃縮的都是精華!”他到草垛上擦了擦自己拳頭上的血,然後把自己衣服扒了。
桑紀瑤湊緊兩條小腿,一臉戒備:“你要作甚?”
高強翻個白眼,“大哥,我不好那口,家中已娶妻,也沒有要嚐試的意思,但是你就打算這樣回京城去麼?”
一身乞丐的行頭,不被人守城兵將趕走也是奇了怪了。
“哦……好好好。”她接過他衣服,從容的往身上一套,“哇,你的衣服我居然能穿。”
高強又翻一個白眼,“想說什麼,不要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