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也會有承歡膝下的時候。
桑紀瑤想不到,為什麼有的時候事情發展的那麼快,她稍有不慎,就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夢裏多擬花月下,而今偏愛寺前燈。以前同宋淵在一起的歲月,幻想過的種種,突然覺得分文都不做數了。如今他有他的歡樂,他有他的憂傷,他有他的家人,自已隔著門按著他們其樂融融。
原來自己才是最無關緊要的那一刻。
桑紀瑤的心好不容易麻木了,如今卻涼,涼透了。
“你一個人過來的嗎?”她竭力不去想那麼多,把眼前事放在眼前。
“是。”
“山遙路遠,你怎麼來的?”
“一匹快馬。”
“一匹快馬?我騎的也是快馬,兩日才到了。”桑紀瑤悠悠道。
“我用了一日半,”他歎了口氣,“隻不過回去,可能要兩日了。”
“為何過來?”
“想你。”
宋淵咬咬嘴唇,一絲苦意翻上心頭。桑紀瑤仔細的打量著他,眼圈深了,笑容疲憊了,甚至衣服上也蒙上了一層灰塵。
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甜言蜜語。
可是桑紀瑤沒有想到,宋淵這副樣子,從來不會給他人看到。
“隻是為了想我嗎?”
這個男人十幾年來,苦心孤詣,忍辱負重,費盡心血,隻求一個平穩過渡。手持權柄心憂天下,最想要的是要建太平江山,創千秋宏業。他不擇手段,隻為巔峰,為了皇位不但可以委屈自己,還可以草菅人命。
這個男人是城府極深的皇子,如今也肯因為一句“想你”,跨千山萬水麼?
宋淵似乎看透了桑紀瑤心中所想,喃喃道:“年少之時,可為一個人入刀山下火海。父皇在世的時候,就曾經為了一個學士之女,在七夕節逃出宮去放了一夜的孔明燈。隻可惜宋淵出來的早,這份單純早就守不住了,但是我想把最好的執著給你。”
宋淵仿佛變成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桑紀瑤也成了一個及笄少女,沒有交叉的年月突然出現,桑紀瑤雙目流出淚水。
桑紀瑤帶宋淵去吃飯,饅頭白粥,宋淵吃得疾,幾乎是一掃而空。桑紀瑤一直囑咐慢一點兒慢一點兒,難得一次的端茶遞水。
她們之間,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該恨得都忘了,該記起的都忘記了。食欲不振的桑紀瑤也不停的吃,從來沒有覺得有什麼佳肴比這個好吃。
她太珍惜這樣的時光了,每時每刻都是溫情。
“你一個人過來的時候一天半夜,都在想什麼呢?”
“想你吃沒吃飯,喝沒喝水……身上的刀疤是不是沒了,還有沒有在慪氣……我也我也想過”
宋淵無聲的看著她,深知一時之意變成了無可挽回。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中意我嗎?”
雨鶯抬起頭。
“因為你得不到我。得不到就會想盡所有方法,可是得到了就不屑一顧了。你有寤寐思服之人,正好,我也有。”
雨鶯當然知道那個人是誰。
“所以,恕宋某無能為力。”說完他便摔門而去,趁疾風快馬,一路向南。累了,便趴在馬上休息一會兒,餓了,便找了店家吃一碗陽春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