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其一生,她都在為別人而活,如今身邊人一個一個遠去,她感覺身體空虛的像一具軀殼。其實這種感覺早就有了吧,所以當時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來黃河。總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一路行人皆是過客,她多麼渴望能在別人的生命中留下自己的印記,現在才發現自己永遠都是局外人。
還能怎麼做呢?苟且著吧。
“佛啊,我有一個友人,愛我至深又對我失望透頂。終究是我一直在負他,如今他喜得一子,請您護他一家平安。”
她磕了一個響頭,又道:“還有,因為複仇心切,他一直做著違心事。願您明察秋毫,他負他身邊之人全因天下負他在先,您一定要祝他心想事成。”
“如果實在不行,您大慈大悲,將他所犯罪過皆降罪於我,我全部承受,絕無怨言。”
說完她已經泣不成聲,拉開衣袖,看著手腕處和蕭翰哥哥一起留過的傷疤,她第一次覺得這隻是個傷疤。
凡此過往,一筆勾銷。
黃河處,有人心靜,也有人日日如履薄冰。太子便是其中之一,黃河工事建成伊始,隻餘下簡單的收尾工作。將軍便命人準備晚宴,三人難得聚首。
“你們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
“重陽。”
“本應與朋友相聚,今日卻與二位居於此,看來也是一種緣分。太子殿下,將軍,我敬你們一杯。”桑紀瑤身先士卒,先飲為快,二位緊跟其上。
將軍最後飲,飲的時候注意看二人的變化。桑紀瑤最先放下酒杯後,他眯眼一笑,享受著她吃驚的表情。
“這是……”
“菊花釀。”將軍爽朗一笑,“登高,賞菊,吃菊花糕,雖然我們這兒都沒有,不過這可以到夢中一一踐行了。”
桑紀瑤聽完笑個不停,太子也大笑,笑完道:“這酒名喚菊花殺,是江南一年一度上貢的酒,將軍怎地會有?”
“你都說是貢酒了,自然是皇上賜的。皇上在京城還記掛著我們,前幾日派人來送了這麼好的酒。我好不容易瞞著你們到了今日,怎麼,可還算驚喜?”
桑紀瑤:“有酒喝,自然是驚喜非凡!多謝將軍一片苦心,這酒真是沁人心脾。”
太子卻淺淺一笑,不以為意,“將軍確實煞費苦心。可是這乃是父皇送來的酒,不應該先給本太子知道?上級下級,尊卑分明,將軍年長於我,自然應該比我知道的更清楚才是。”
原本還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冷寂若冰,桑紀瑤都不知道如何圓場,將軍卻倏地一下笑了。
“你笑什麼?”太子不知所謂。
將軍意興闌珊道: “我笑太子的“尊卑分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