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太子君臨,他一定是個極容易被駕馭的君主。如果極容易被駕馭,那麼想對付的人根本不值一提,那麼龍家的地位真的可以萬古長存。
北行之路艱辛,特別是黃河還未走出,轉眼間黃沙已經飛舞滿天。龍將軍猛的一拉馬的韁繩,從未覺得粗糙的韁繩能把手刺痛。他心裏有些發虛,確實,直到自己做什麼的人都會發虛。
但是不必害怕,身後有千軍萬馬。
他一回頭,拉住馬頭,桑紀瑤一身白袍子坐在馬上,小臉蒼白,嘴唇被風吹的發裂幹紅,殷紅如血,如一個入世脫塵的仙子,眉是玄月,眼是星辰,輕輕一眼,竟讓龍關海有置身於仙境之感,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完全全同周圍的世界隔離開來了。
馬驚叫一聲,龍將軍慌如隔世,桑紀瑤疑惑道:“看我做什麼?”
龍將軍沒有回答,繼續拉馬,這個時候太子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此時說事,必見血光。
“將軍,”太子道:“路程都快走一半了,本殿下看某些人還沒有準備好跟著我的覺悟。”
龍將軍:“她人就在我們身邊,不會……”
太子並未理會他更多的言語,隻淡淡說一句:“時候到了。”之後目光瞥向了將軍腰間的劍,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將軍下意識的把劍往腰後推了推。
太子沉默片刻,眼裏全是鄙夷,“怎麼,下不了手?”
“不是……我——”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本殿下就知道,”太子咬咬牙,他整個人已經處於癲狂的狀態,特別是最近幾日,恨不得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大事當前,出不得任何馬虎。
“傳我的令下去,立刻停軍!”太子跌跌撞撞的從馬車上下來,“殺個人那麼費事,猶猶豫豫,你還是不是個將軍……”
眾目睽睽之下,太子拔了將軍腰間的劍,在黃沙裏深一腳淺一腳蹣跚的走向桑紀瑤。
這個時候桑紀瑤目光自然清澈,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直到寒光閃閃的劍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才把身子往後退了退,或許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
然而太子的劍終究沒有刺下來,最後一刻桑紀瑤看見太子的雙眼滿是震驚與不甘,大朵大朵的鮮血從嘴裏湧出。他顫抖著回頭,看見將軍鎮定的站在自己身後,緩緩的送開握住插進自己背的劍的手。
一劍霜寒,骨肉連心,太子能夠感覺到自己胸膛裏閃亮的刀鋒。
他像一座大山,永遠封住了自己不甘任人宰割的路。
太子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死在一把無名劍下,他的掙紮終究落幕,他的鮮血也會隨著時光而褪色。
太子在那一刻知道了,他所謂的驚濤駭浪終於已經變成浮萍打水,後來萬世史書,提到他的也隻會是寥寥的一筆。
不甘啊!
龍關海的雙眼裏沒有一點兒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