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在向皇上呈奏折,內侍也不敢叫皇上上朝。皇上一日日的等著,等陰天,等絕望。
與此同時,百裏外的龍將軍同樣焦急。他與祝學士約好了炮火為號,若是桑紀瑤踏入京都,鳴一聲炮火,他們必定緊跟其上,再直接班師回朝。
然而死死沒有等到遲來的炮火,祝學士有些不耐煩了,寫信給龍將軍問他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龍將軍勃然大怒,倍感委屈,便回一句:“我就算是做手腳你又能怎地?”
祝學士那方沒人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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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裏,桑紀瑤睡下了。經曆這麼多事,她已經練造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本領。隻要今日還不見死神,她沾枕頭就能睡著。祝成祺愛憐的看著躺在自己肩膀上的頭,他的角度看不到臉,隻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鼻尖。風一吹來,桑紀瑤便縮了縮,鼻尖顫一顫,祝成祺跟著把身子蜷緊,確保她能穩穩地待在自己懷裏。
然而花前月下總不是這麼好受的,單說這荒涼十裏的冷風便受不了,更別說屋頂的更深露重了。祝成祺也感覺有些冷,他很小心的把從桑紀瑤身上剝下來的黑袍子穿上,然後拉出一個角,往桑紀瑤身上再蓋了一層。
桑紀瑤啊,早知道你是個女子,我就會費盡心思討你歡心,何來這麼多權衡利弊。
我會把你放在院落深處,好好的疼你,愛你。
哪怕不是夫妻。
就這樣,二人睡了一夜。第二日晨醒,第一縷日光爬上屋簷,桑紀瑤皎白的眼皮被陽光刺痛,睜開眼之後,剛好對上祝成祺的目光。
“醒啦?”
“嗯。”桑紀瑤揉了揉眼睛,像隻睡眼惺忪的小貓。祝成祺淺淺一笑,遞給她一個竹筒,“醒了就把醒酒湯喝了,免得頭痛。”
桑紀瑤喝了一口,嫣然一笑,“這不會是昨夜射覆的那個吧?”
祝成祺不掩飾,“還真是。”
“真的是啊,那我可得好好看看這竹筒有什麼玄機了,你怎麼猜出來的?”
“這還不簡單,”祝成祺笑得有些蒼白,“我先要知道你會放什麼,然後再猜不就是了。況且我素來了解你不喜戴金銀首飾,然後想了想你身上還有什麼東西放得進去,難不成是指甲蓋?所以放進去的不就隻毛發了嗎?”
桑紀瑤聽得津津有味,轉眼便努了努嘴,“原來如此,我也猜的出來。哎,不過你既然知道是頭發,就寫頭發不得了,還故弄玄虛的寫一個毛發——”
祝成祺看著她,很認真的道:“我也不知道是哪裏的毛啊……”
桑紀瑤臉紅到了脖子根,抓著祝成祺手臂就要打,然而隻拍了兩下,便沒力氣,隨後倒在了祝成祺懷裏。
祝成祺臉上的悲傷再也掩蓋不住,難過與不舍再那一刻迸發,他看著懷裏這個人,憐惜與疼愛再也掩蓋不住。
天下美人眾多,而你隻有一個。
第一次見你時,秋闈會試,在一堆珠翠綾羅的儒生中看見了青袍素襖的你。時秋意寒涼,我呼出一口氣,在凜冽的西風中看見薄霧一片,霧散之後兩隻璨若星辰的眼睛,整個黑寂的世界像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雖是霜雪千年,勝似蔥蘢半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