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獵狂風拍打著石頭,吹在人身上冷入骨髓。蘇天歌揉著腦袋悠悠醒來,隻覺得頭痛欲裂。迷蒙中隻見前方昏黃的燈光躲躲閃閃,定睛細瞧她發現自己竟是被關籠子裏。

籠子正對的一道柵欄後麵,有幾頭凶獸正不錯眼地盯著她,壓低的嘶吼,貪婪的眼神,滑膩的涎水無一不表露著她即將被拆骨入腹。

“來人,快來人,我是被冤枉的。”蘇天歌爬起來抓著籠子拚命晃了晃,沒有人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好好地一場喜事怎麼轉眼就變成了她的催命符。洞房之後,潔白如新的元帕宣告了她的不忠,可是仲安,她的夫君,為什麼也不相信她?

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蘇天歌抬眼看向來人,眼底蒙上希冀。

“婉妹妹,你快去跟仲安還有夫人說,我是冤枉的,那些情詩不是我寫的。還有那元帕定是被人動了手腳啊!婉妹妹……”眼前的人穿著喜服,豔麗的妝容下,嘴角微挑帶著譏誚和鄙夷的冷笑。

蘇天歌的後半句話被那冷笑給憋了回去,她疑惑地看著陳婉。

“蘇天歌,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脾性,凡是我陳婉看上的從不與人分享,更何況仲安。可是你偏生不規矩,非要跟我搶仲安,我自然不能容你了。”

“情詩是我寫好了放在你房裏的,不過,也該說姐姐教的好。咱兩的筆跡還真是一模一樣啊。”嘖嘖,陳婉蹲在蘇天歌麵前,“你床上的元帕也是我讓人換掉了,也是仲安應允的。知道為什麼嗎?”陳婉輕笑起來,“因為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顯得那麼的不可侵犯。可如果讓人知道你不檢點,就算是死了,你蘇天歌這個人也會跟蕩婦賤人掛鉤,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踐踏你那自以為是的自尊的呢?”

“陳婉,你好大的膽子,來人,放我出去,我要把真相告訴夫人。”蘇天歌吼了一嗓子覺得心慌氣短起來。

哈哈,“該說你可憐還是天真呢,就連仲安都說你不潔,你以為還有誰會相信你。”陳婉站起來看了看四周,“聽說這苦思崖底豢養的凶獸厲害非常,任何活物被投進去都會屍骨無存,姐姐你覺得自己會是例外嗎?”

“蘇天歌,你認識這個嗎?聽說是當年蘇家老爺送給蘇夫人的定情信物。”陳婉從袖子裏取出一枚玉佩,亮在了蘇天歌眼前。

蘇天歌愣愣地看著玉佩,不由得淚眼婆娑。碧綠色的玉石上麵雕刻著雲紋,下角一個蘇字。

那是她娘的隨身之物,是她爹送給娘的定情信物,娘說過,玉佩在人在。現在玉佩在陳婉手上,她娘呢?蘇天歌心痛到無法呼吸,她娘呢?

“陳婉,我娘呢?”蘇天歌抓著籠子怒視著陳婉。

“當年陪同蘇員外走山路送貨的是陳家,送蘇夫人進金陵求救的是方家。”陳婉看著蘇天歌的精神一點一點崩潰,哈哈笑起來。“多虧他們死得早,才有我陳家和方家的好日子。你看方家,現在不單藥鋪遍地,還成了皇商,不得不說這裏邊你起了很大的作用啊!”

“所以蘇天歌,你還要向夫人求救,向仲安求救嗎?”

啊,蘇天歌捶著自己的胸口,悔恨揪著她的心讓她痛到無法呼吸。

“婉兒,婉兒。”方仲安的聲音從穀口傳來,陳婉忽然上前一步將玉佩塞進蘇天歌手裏然後歪倒在地,“姐姐,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婉兒,你怎麼樣?”

蘇天歌捏著玉佩隻覺得怒火中燒,“方仲安,你還我爹娘的命來!”她晃著籠子試圖去抓方仲安。

方仲安扶著陳婉,看了看蘇天歌手上的玉佩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啊,方家養了你九年,你竟然還跑去調查當年的事情,果真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如今看來你是知道了,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他走過來打開籠子,將蘇天歌一把拽了出來,“我還不妨告訴你,我從來沒喜歡過你,哪怕一絲一毫。是娘說要拉攏你,我才委曲求全接近你。像你這樣沒有半點情趣的女人,我根本不稀罕。”

蘇天歌看著惡魔一般的方仲安,忽然發了狠一口咬住他的胳膊,牙齒緊扣恨不能飲其血啖其肉。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啊!

不斷有人打著她的頭和身子,她扣緊了牙關,恨不能迸濺了全身的血肉殺了麵前的人。血流成河又如何,牙齒被打掉又如何,都不及她認賊作父更讓她痛恨。

血淚模糊中她感覺自己被人抬起來扔到了地上,接著聽見了凶獸竄過來發出低低的嘶吼聲,聽見了外麵雜亂的尖叫聲。

蘇天歌忽然笑了起來,笑自己瞎了眼蒙了心,認賊作父,笑這老天讓自己白活了九年。狂笑聲在山洞裏空空作響,令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