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隻知道我現在來到了一處江邊。
周圍都是綠油油的草叢,荒無人煙。
隻是身體越走越沒有力氣。
很快我就倒在了草叢裏。
我仰麵看著天。
伸手去摸自己身上濕濕的地方,那是血。
卻不是我的血。
那是小櫻的血。
我沒有在回頭去浪費小櫻的努力。
因為小櫻知道,她一直都在出血,帶著她,留下的血跡隻會暴露我,她已經不能再跟著我逃亡了。
她知道那裏是她的終點。
所以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我也知道。
隻是我不願承認那冰冷的事實,還天真的想要帶著她逃離這個像地獄一樣的地方。
為什麼……
當初要編織那樣的謊言了?
說什麼不好。
偏偏教她什麼意義。
人是不能有意義的。
人有了意義就連死也會變的無所畏懼了。
……
我慢慢握拳。
我想要握拳打自己。
千算萬算,最後還是被提比亞斯和尼克這兩個老家夥活生生剝下了一層皮。
我現在才明白,人不是不能出錯,而是為了那些對自己來說重要的東西,自己根本就不能,不會,允許自己出絲毫的差錯。
有的人……錯不起。
我的情緒像是黃昏裏的稻草人。
看似平靜,實際上已經荒蕪。
這場持續了幾天幾夜的戰鬥,令我的血液和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的勃發狀態,等到激情退卻,身心都在這平靜的風裏鬆弛疲軟了下來。
這樣的冷頹廢,最讓我看不起。
卻也是最讓我無可奈何。
“你覺的你輸了?”
“你覺的,就算尼克進了你的圈套,你還是輸了。”
“就因為你覺的你丟掉了德伯魯和小櫻?”
“所以傑克的安危,你也不再想那麼擔心了?”
“我輸了……”
“不你沒有輸。”
“不!我沒有輸。”
“我沒有輸?”
“你當然沒有輸。”
“你難道忘記了,你的身體還住著兩個最可怕存在?”
“兩個……”
“你的身體裏的野獸!”
“你身體裏的魔鬼……”
“為什麼不釋放出來了。”
“你明明知道,那才是你真正的自己……”
“你明明知道,隻有魔鬼和野獸的自己,才能做到你不能做到的事情。”
“是你害死了她們。”
“你明明有著拯救他們的能力,卻偏偏要靠什麼普通的自己,想想要證明什麼?”
“這就是你想要證明的結果?”
“說到底你又能證明什麼?”
“說到底,野獸和魔鬼原本就是人類的本性。”
“本身就是人類。”
“身為人類的你又在逃避什麼?”
“妹妹……”
“心夏?”
我在黑暗中看見了一個黑影。
我怕原本以為這一切都是我的內心世界的自言自語。
卻沒有想到,在這片江邊的蘆葦蕩上,還有一個黑影在與我對話。
到底是我在與自己的內心的那個我對話,還是那個黑影另有其人。
我想起了夢中心夏遇到的那些黑影。
卻又在想到這裏的時候,看到了兩個心夏。
擁有著野獸般的眼神的心夏。
擁有魔鬼般眼神的心夏。
她們在衝著我笑。
我看到了她們背後高大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