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禾雲轉過身,“啊,是你,杜德貴!”
“是我。”
“你怎麼在這裏?”
“自從與你分開後,就調我到了三野的裝甲戰車部隊,這次又來到了什陽,我真沒想到我們能在這兒見麵。”
曲禾雲看著杜德貴已不是那個背著卡賓槍,經常是棉帽的兩個捂耳放下來,忽閃忽閃地跟著他的那個警衛員了。現在是腰帶上挎著一支蘇式手槍,一身幹部裝束了。
杜德貴現在是坦克連的連長,正在為全連的訓練上不去而苦惱。
曲禾雲說明天我到你連去看看。
第二天曲禾雲快到杜德貴連時,隔著一排樹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地吼叫。
坦克連的操場上一排坦克前,一排中國坦克兵站在一側,他們的對麵站著一排蘇軍坦克兵。
中國坦克兵一個個有的搭了著腦袋,有的瞪著不服氣的雙眼。蘇軍的坦克兵則是一臉的鄙視,中間站著的那個蘇軍教官非常激動地揮舞著雙臂,豎著大嘴咕嚕著。
翻譯則在一邊吞吞吐吐地翻譯著:“……你們太笨了,怎麼這麼簡單的操作你們就是學不會……嗯……。”
那蘇軍教官越說越激動,還聳著肩跺著腳。
曲禾雲知道那教官是在訓斥中國坦克兵,吞吞吐吐的中國翻譯是在盡量地,把那蘇軍教官罵人的髒話給過濾掉。
曲禾雲一臉嚴肅地出現在操場上,杜德貴像是看到了救星,他高喊一聲:“全--體--立--正!”雙手抱拳提於腰間擺動著向曲禾雲跑來。
“副團長同誌,坦克連正在訓練前準備,請您指示!”
“開始訓練。”
“是!”
翻譯在向蘇軍教官說著什麼,那蘇軍教官上前給曲禾雲敬了一個軍禮。
曲禾雲看到他肩上扛著是中尉軍銜,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怪怪地想法,他想捉弄一下這個看來很囂張的蘇軍中尉。
他說:“請問中尉同誌,T-34坦克的氣缸口徑是多大?”
“副團長同誌我隻知道T-34火炮的口徑是85.6mm,54.6倍口徑身管。”
“那炮彈殼的直徑是多少?”
“這……”蘇軍中尉像是小學生回答不了老師的提問,低著頭用腳尖搓溜著地麵。
曲禾雲想還是問一點簡單的問題,給他一個台階下吧。“中尉同誌,這T-34坦克的油箱的容量是多少?”
“主油箱409升+150升附加油箱。”
“滿載後最大行程是多少公裏?”
“公路302公裏,越野209公裏。”
曲禾雲上前拍著他肩說:“開始訓練吧,中尉。”
“是!”
曲禾雲發現中方的戰士普遍存在著為難情緒,這也難怪了他們,從拿慣了步槍手榴彈的手,現在一下子要駕駛著這鋼鐵機械,這一大步地跨越,他們的文化水平太低,成了他們前進的羈絆。
這坦克可是機械傳動與火炮結合在一起的產物,機械傳動與火炮射擊,又是兩門獨立的理論科目,現在要拿慣了步槍的戰士一下子掌握,不采用點特殊的方法,這兵要練到何年何月,朝鮮戰場上的戰況,可不等你慢慢地培養合格的坦克兵。
杜德貴連裏有個戰鬥英雄,外號叫‘大錘’,陣地肉搏戰,用一把修工事的大鐵錘,活活地砸死兩個敵人。打天津他連續爆破地堡三個。戰後被評為華北級的戰鬥英雄。全連就屬他鬧得最凶,不學了要回老部隊。他文化低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受不了那蘇軍教官的訓斥。
曲禾雲了解到,推薦到坦克部隊來的戰士,大多是作戰勇敢立過功受過獎的,但他們的文化程度普遍較低,理解能力就差,就增加了畏難情緒,‘大錘’這一鬧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
針對著坦克連的現狀,曲禾雲在全連大會上也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們的這種畏難情緒,是你們的自卑與那點可憐地狹隘的自尊心在作怪。蘇軍教官是什麼?是我們的老大哥,老大哥訓弟弟幾句怎麼了。人家可是打敗德國法西斯與日本關東軍的蘇聯紅軍。
他們現在教我們怎麼開坦克、怎麼打炮,是教我們在戰場上更好地殺敵人打勝仗。他們現在訓練我們的方式是有點過分,但總比你上了戰場叫敵人拿著槍炮打你好吧。這人再笨也會算賬吧,也要懂得這個最基本的道理吧。
我們要爭口氣,憑什麼人家會我們就不會,人家就是皮膚與眼睛的顏色與我們不一樣,其他的也是一個腦袋兩隻胳膊兩條腿。”
曲禾雲說著做了一個滑稽的動作,引得戰士們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