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著站在院子裏的曲禾雲與杜德貴，指指點點地問著阿媽妮，阿媽妮對他們解釋似的說著什麼。隻見一個戰士起身向著曲禾雲與杜德貴打著招呼，那意思是進來坐坐。
正在這時一個朝軍軍官來到，他腰上挎著手槍，領章上是上尉軍銜。他看到了曲禾雲與杜德貴，高興地上前拍著杜德貴壯實的肩頭，嘴裏大聲地叫著什麼。
屋裏打招呼的戰士衝了出來，向他敬禮說了些什麼。
那上尉轉過臉來，臉上露出不好意思地微笑，竟用漢語說了一句：“你們是中國同誌。”說著又朝自己的腦門拍了一下，像是見到了久別的兄弟一樣，雙手緊緊地握著曲禾雲杜德貴的手。
“你會中國話？”對上來就很無禮地拍著杜德貴膀子，杜德貴有點反感加詫異地問。
“嗬嗬，我以前是四野的，都打到了大西南了把我們調回了國。”上尉笑笑高興地回答。
杜德貴態度立刻發生了變化，一隻手握著上尉的手，一隻手扶著他的手臂說：“戰友、戰友、同誌、兄弟……”
曲禾雲隻是聽說，在我軍的朝鮮同誌，在朝鮮戰爭爆發後，他們被調回國參戰，今天有幸見到了一個真的。
上尉急欲了解中國解放戰爭的進展情況，因為他回國時中國的內戰還沒結束。他找了一個單獨的房間，請曲禾雲與杜德貴坐在炕上，喝著水好好地敘一敘。
曲禾雲與杜德貴給他介紹了解放戰爭大致的情況，因他兩是進軍東南的部隊，對大西南的戰況細節而不是很了解，上尉提出的一些具體的西南戰事，兩人無法回答，反正是你們四野一直打到了海南島，現在有的四野的部隊又來到了朝鮮戰場。
接著他們又分析了朝鮮戰場的形勢，從蘇聯與美國為主的兩大戰營，到朝鮮戰場的現實狀況討論了一番。
最後曲禾雲還是提出了自己的一個疑問，你們朝鮮人民軍是不是人民子弟兵？為什麼老百姓見了你們要讓路，還要在路旁給你們鞠躬，你們進了老百姓家為什麼不做群眾工作，比如說缸滿院淨。你們不背背包，晚上睡覺要蓋老百姓的被子，那老百姓蓋什麼。你們也不自己埋灶做飯而是要老百姓給你們做飯吃……
上尉聽了曲禾雲的一番提問，臉上嚴肅了起來，他有點尷尬地說：“剛回國時我帶領戰士也像在中國時一樣，做群眾工作。但這裏的國情與中國的不一樣，在我帶領戰士幫群眾幹活時，這裏的老百姓不幹了，他們不叫我們幹，奪下我們手中的工具，這裏的部隊也像是沒有這種習慣。我也琢磨了一段時間，為什麼人民軍隊與人民魚水關係在這裏打了折，竟變得客氣起來，使人感到變得一種上下尊卑的感覺。
朝鮮是一個小國，現在南北又在打仗，小國要生存，國力是要強的，但朝鮮現在國力是很弱的，因此就要提升自己的軍力，才能在這混亂的世界拓展或保留自己的生存空間，軍人的地位在這個國家裏上升到了高位……”
曲禾雲打斷了他的話說：“你分析的有道理，中國也是一個弱國，是共產黨締造了一支強大的軍隊，推翻了三座大山。你原在四野是什麼職務？”
“我是連裏的指導員。”
“怪不得你分析的這麼有水平。但我還要問你，為什麼我們幫老鄉幹活，老鄉不推辭？”
“因為你們穿的是他們兒子的衣服。”
“哈哈……”“哈哈……”
天快黑了，在回部隊之前，曲禾雲與杜德貴還要給阿媽妮來個缸滿院淨，在朝鮮人民軍戰士的幫助下，很快地幹完了活，兩人換上了誌願軍的軍服，與阿媽妮朝鮮人民軍的同誌握手道別。
在回部隊的路上使曲禾雲想起了，他與曲楨子關於軍民魚水情的爭論。
來到解放軍後，他聽到了一個新名詞‘軍民魚水情’他曾請教過曲楨子，這詞怎麼解釋。曲楨子很直接地對他說，我們人民軍隊與人民群眾的關係就是魚和水的關係。
他問誰是魚誰是水？曲楨子回答說，當然人民群眾是水，人民軍隊是魚，魚兒離不開水。
曲禾雲辯解著說，那一種軍隊也離開人民大眾，比方說軍閥、國軍也要從人民大眾中征稅養著他們。
曲楨子說，軍閥、國軍與人民群眾的關係是油與水的關係，所以人民就要拋棄他們。
在連隊中與戰士接觸，曲禾雲很注意觀察戰士們與群眾的關係，他發現戰士們到了老鄉家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家，掃院子不是拿起掃帚胡嚕幾下做做樣子，而是很認真地把旮旮旯旯都給打掃的幹幹淨淨的。挑水進屋時，穩穩地進屋放下不使水桶裏的水灑在屋裏的地上，往水缸裏倒水時，不能讓水桶碰到缸沿，減少水桶的磨損。幹完活後把?頭、鐵鍬上的泥土，用石塊或是樹枝擦幹淨防止生鏽。雨天群眾的房子漏雨，他們還上房補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