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露搖了搖頭,但是還是聽從地彎起了嘴角.她回來還沒有多久, 但是關於這個叫溫言的小女孩的傳聞已經聽了很多, 聽說梁家的老三為了她特地去求了自己的爺爺認她做幹孫女, 聽說宋家那個萬年浪子為了她跑去接手家族企業, 現在正幹得風生水起, 聽說她自己名下的產業就已經上億, 自己開著一家公司, 還有一個又帥氣又多金的男朋友. 但是就是她有了男朋友, 周圍還是會圍繞著這麼多優質的男士, 他們陪她說話, 陪她玩, 為她的生意保駕護航. 阮露想起自己所謂的風光的前幾年, 好像即使是最風光的時候, 也沒有像她這樣吧? 那個時候自己要花多少心思, 才能在那些人中間找到一個平衡, 隻不過一個不小心, 平衡就被打破,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為什麼她那麼苦心經營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這個女孩子這麼輕易地就得到了呢?
媽媽說她是小女孩, 十八歲, 怎麼會是小女孩了呢? 小女孩又怎麼沒有威脅了呢?她已經不年輕了啊, 而下麵的那個姑娘, 還有大把的歲月可以隨意揮霍.她現在就生得那麼美, 就算是她作為一個嫉妒著的女人都不得不承認, 她太美, 即使是因為年輕而有些青澀, 卻有種特別的靈靈動自然, 如果再過幾年呢? 添上了幾分成熟的風韻, 那會是怎麼樣一種顛倒眾生的美麗.
阮露捂了一下心口, 她不想這麼嫉妒的, 但是她真的嫉妒.
有些時候人性就是這樣, 對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對於自己不曾擁有的東西, 會有這種”憑什麼她可以輕易得到”的憤懣.
她並不認識 溫言, 也並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夠走到今天這樣, 不知道她付出的辛苦, 也不知道她和周圍這些人的良好的關係正是因為她毫無功利, 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一個人, 才會能夠開始. 這些人和阮露曾經得到過的那些人不一樣,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一個錯眼, 就知道你是不是有所圖, 帶著功利心去接近他們, 早就被他們劃進錢貨兩訖的範圍裏, 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可以融洽聊天的朋友. 她不知道溫言和他們的聊天, 不是她所熟悉的珠寶首飾, 流行風尚, 而是眼下的經濟形勢, 現在什麼樣的新技術正在發展成型, 國外出現了什麼樣的商業模式. 坐著的這一圈, 除了蕭儀潛, 都是在商業的圈子裏麵混的人, 和溫言聊天, 給他們的感覺, 就像和親密的合作夥伴聊天一樣, 眼界寬廣, 目光也精準, 這才是他們願意花費時間的聊天, 而阮露所經曆的那些, 不過是一場男女之間的打發時間的遊戲.
但是遠遠地在樓上觀察著的阮露卻沒有去深究這些背後的原因. 她在這一刻, 隻記住了這種深深的嫉妒, 隻記住了這種他人的目光不在自己的身上的落寞. 這甚至和溫言沒有一絲關係, 即使今天沒有溫言, 她在國外避世的這幾年, 早就已經脫離了京城的核心圈子, 再加上阮家現在雖然表麵風光沒有褪去, 但是內裏已經有些接不上氣了, 再加上阮家如此急切地把她推出來, 倒是已經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內裏已經被人看輕了. 阮露的確很美, 可是那種美卻隻是在表麵. 如同綠茶, 初飲的時候也許驚豔, 但是一遇再遇到了第三次的時候, 就好像一杯綠茶已經泡到了第三泡, 完全地寡淡無味, 發現她的內裏是如此淺薄無趣, 如果不是對於這副美麗的外表感興趣, 或者是被年輕人的好勝心撐著, 隻怕她當年都不會那麼風光.
不過至少阮露在國外的這幾年長進了一點, 就算是心裏麵再怎麼不情願,不情願被家裏麵這麼急切地推出來, 不情願在已經有了”主角”的會場上再次幫做驚豔的亮相, 她的臉上還是掛著那種名媛式的, 標準的笑容, 在音樂聲中緩緩地從旋轉樓梯上走了下來, 發表了一篇不長, 但是講很感動, 講到自己幾乎哽咽的演講, 講這些年在國外對父母的眷戀, 對朋友的思念, 講這次回來就不會再離開, 講知道自己以前也有錯, 講這些年自己一個人在外的思考.
其實阮露的亮相並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不讓人注目, 隻是她後來演講的時候有點用力過猛, 讓溫言都有些困惑:”她這些年在國外吃了很多苦?”雖然孤身在外是會有點兒孤獨, 但是至少看起來美食華服, 是一樣都沒有少啊.
“無病呻吟啦. 反正人也都見得差不多了, 一會兒也就是吃飯聊天跳舞,你要不要走?”宋明心有點無聊地伸了一個懶腰. 為了不太失禮, 就算是對這個演講不感冒他們也不能在角落裏麵坐著, 走到了人群的邊緣聽完了這麼一長篇演講, 真是聽得他牙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