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個月過去了, 窗外的陽光已經從夏天的燦爛變成了秋日的昏黃. 溫言走進單人病房, 看了看窗外, 那棵梧桐的樹葉已經開始泛黃了,估計再有一陣秋風, 就該有幾片落葉飄下了.
“今天的風好大, 不過陽光還蠻好的, 所以走在外麵都不覺得冷.” 溫言進屋脫下外套, 把花瓶裏麵前一天的花換成了今天剛剛在路上買的鮮花. 房間裏並沒有人回答她的聲音. 她默默地回頭,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 無聲地歎息了一下.
主治醫生又按時間到了病房, 例行檢查以後, 照例是驚歎了一番宋明心的身體恢複得如此之快, 才短短三個月的功夫, 主要的神經係統, 肌肉係統, 受損的髒器, 竟然都全部恢複了. 然後又是表達了一下擔憂, 昏迷了這麼久, 很可能腦已經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損傷, 必須得盡快想辦法讓他醒過來. 最後又是安慰了一下告訴溫言不必太擔心, 他們這裏是全美最好的腦神經科醫院, 一定能有最好的治療結果.
“那他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醒?” 每天都麵對一樣的冗長的談話, 即使是溫言再怎麼運行清心自在也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了. 與其在這裏被這個主治浪費時間, 她倒是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去多和宋明心說會兒話.
“呃, 那個, 植物人的蘇醒問題, 一直是學術界的難題, 有可能是生理上的原因, 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 主治醫師一下子就啞了火, 喃喃地說了幾句就匆匆地退出了病房.
送走了主治, 溫言走到病床前, 看著宋明心的臉:”你為什麼不醒呢? 心理上的問題, 什麼讓你不願意醒過來呢?”
宋明心的麵容安靜, 一如往日. 她坐下來, 腦中回想起許多宋明心說過的話:
“我外公想要你做外孫媳婦啦, 老人家都是這樣嘛, 我怕你多想呀.”
“我現在完全沒有想戀愛的打算啊,一個人不是提好,不麻煩, 像我爸爸媽媽過成那樣多麼糟糕.”
“我覺得現在這樣很輕鬆啊.”
“蕭儀潛喜歡你, 你不會沒看出來吧? 反正也的確發現你是夠笨的.”
“你陳凡哥哥可是要娶溫言姐姐的哦, 你怎麼辦呢?”
她是有多麼笨, 才能一直都相信他的這些話,才能一直都沒有發現. 那個時候, 他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得是多麼的自然, 多麼的灑脫. 宋明心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好像總是笑著, 總是不停地說著, 隻有在提起他的家族的時候, 才會露出一絲絲的落寞, 很快就又再恢複了之前的陽光模樣.
“現在, 輪到我不停地說話, 你不說話隻聽著了.” 溫言笑了一下, 從包裏拿出了一套剃須刀, 昨天看到宋明心的胡子有些長了, 她就去買了這個套裝, 這樣的活兒她已經做過好幾次了, 早就得心應手.
先在他的腦後墊一塊布巾, 用剃須水把胡須都浸軟, 打上泡沫, 然後溫言拿起剃須刀, 一下一下地給宋明心刮著. 她刮得格外細心, 可是即使是在做著這樣溫柔親近的事情的時候, 她的心中也沒有一絲的旖旎. 她的心裏麵有愧疚, 有憐惜, 卻獨獨沒有愛情.
這認識讓她的心裏更添了幾分沉重, 她注定沒有辦法回應宋明心的這份深情, 所能做的, 隻是這樣盡力地照顧著他, 祈禱著他可以快一點醒來. 這三個月, 她瘋狂地試盡了係統裏麵的一切方法, 獲得了很多的成就, 得到了好幾門新的心法, 連屬性也意外地都加成了滿分. 可是聽到滿分的提示的時候, 她的心裏麵沒有一絲的喜悅, 隻有打開最後的大禮包的急切. 她多希望那裏麵可以有喚醒宋明心的方法, 可是, 並沒有.
溫言甚至想到那個曾經的關於睡美人的傳說, 也許一個吻可以喚醒沉睡中的人. 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要去試, 也不可能成功, 最重要的是, 即使在這個時候, 她也沒辦法騙自己, 沒辦法騙別人, 她還是不愛他.
一滴淚從她長長的睫毛上滑落, 滴在了宋明心放在外麵的手背上, 溫言慌忙地拿手去擦.
“怎麼樣你才會醒呢?” 溫言一邊擦一邊問, 卻意外地感覺到宋明心的手指動了動. 她驚喜地抬眼, 一眼就望進了宋明心的睜開的雙眸之中, 那裏麵有濃烈的歡喜, 有深沉的眷戀, 還有毫不掩飾的——熾熱情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