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著堂屋的椅子說:“你們先坐吧,我給你們拿點吃的去。”
比起直接給我們做飯的幅伯,老太太的表現更像是正常待客之道。但也不是說幅伯那樣就有多不像正常人,一般人很少直接請陌生人吃飯的,大多是客氣之詞。
謝過了老太太,我帶著蘇月雯到椅子上坐下,趕巧的是,也是剛才我們碰見幅伯時坐的那兩把椅子,位置沒動。
‘周二媳婦上吊’的事像是一下成了這個村裏最大的事,所有人都忙了起來。來來回回地,從老太太家門口經過。我和蘇月雯坐在堂屋裏,又是朝陽的位置,有人來的話,自然是一眼就看見了。
這時候老太太端著一個盛得滿滿的果盤出來,裏麵抓了些瓜子餅幹放進去。但這種時候,誰又有心思注意這些呢。
老太太剛把果盤放下,還沒說什麼,門口就走來一人。隔著門檻,也不進門,就攏著手對老太太說:“幅嬸你這會有事嗎?”
“做啥?”老太太走過去。
兩人壓低聲說了幾句,老太太就要跟著人往外走,走之前又回頭跟我們說讓我們等一會兒,她去去就回。
這會兒蘇月雯是不再應和了,我隻能硬著頭皮說:“沒事。”
實際上,老太太跟那人一走,我就站了起來。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相信一麵之詞總是不行的。為了證明一點,我決定去灶房看上一眼,不管是為了看幅伯做的飯證明,還是別的什麼。
蘇月雯也跟著我,寸步不離的。
然而不看不知道,我倆走進灶房一看就傻了眼。
蘇月雯甚至露出有點想吐的表情來。
……倒不是說幅伯家灶房很髒亂之類的,相反,這裏遠遠比我們想象之中的要幹淨得多,並不因為是農村就不幹淨了。而是,我們在這裏看見的東西,遠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驚人。
隻見幅伯剛才一直擺弄著的地方呈現出來的並不是他說的飯菜——而是一條烏漆墨黑的蛇盤在那裏,一堆蟲子在旁邊爬來爬去。不怪蘇月雯麵露駭然,下意識想吐,我見了這幅場麵也有點接受無能。
都到這個地步了,誰是誰非我們心裏也有了個論證。看完了幅伯做出來的‘飯菜’,我便帶著蘇月雯回到堂屋,不管是安撫她也好,還是別的也罷,我順手拿起老太太捧出來的餅幹撕了一袋遞給蘇月雯,讓她墊墊肚子。
我都放心了,蘇月雯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遲疑著接過餅幹,然後低頭細嚼慢咽地咬起來。比我知道的、所了解的任一時候的她看上去還要文靜。
這隻是短暫的出神。
我很快打起精神來,等待老太太回來為我們解惑。
蘇月雯靠在我身邊,也不說話,臉色有些白。我想,這應該真是被嚇出來的。
不管多少,蘇月雯還是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