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合合分分(2 / 2)

裝貨這功夫,雷憨人的車又“呼”地超過去。“叭叭!”留下兩聲喇叭聲。這一般是表示招呼或問好或致謝的喇叭聲,在秦福根聽來則是雷憨人的得意的傲慢的“嘿嘿”聲。他又驅車追上去。

“……兵家勝敗乃常事,卷土重來未可知。不知勝負如何,且聽下分解。……”

晚上,在“駝子茶館”聽完一段說書後,秦福根盯了對麵的雷憨人,說:“憨人,你不該離開省運車隊!”

“為啥?縣車隊也屬中國管,屬省管。”

“你跩,幾個臭錢就把人眼睛打瞎了。”

雷憨人不說話,喝茶。他去縣車隊,錢是一大因素,也還另有原因。他雷家陰盛陽衰。父母一堆娃兒,就隻他—個傳代男性。他和老婆也一堆娃兒,也隻帥娃一個獨丁男娃。為找兒媳婦為早抱孫兒,老倆口操盡了心。帥娃眼睛長在額上,眾多女子都看不起,唯看上了魯圓圓。說是天下女子都不娶,就隻娶她。這小女子是大學生,人又漂亮,此事能否成功他總疑懷。可是,魯女子的爸爸魯世能卻喜歡帥娃,願意把女兒嫁給他。隻一個條件喊醒,要他父子倆調縣車隊去,給優厚待遇,還要他帶了葉有福也一起去。對於省運車隊,他老有感情了,他和老伴都犯難。然而,權衡兒子接媳婦抱孫娃這件正宗大事,還是決定幹了。心想,也沒有離開汽車這一行,也沒有離開臨丘縣。要是今後車隊都統歸縣裏管了還不是又和老熟人都在一起了。自古事總是合合分分,分分合合。為這事,趙隊長怒罵了他。他認為秦福根師弟也一定要來罵他,打算徐庶進曹營――言不發。哪知,這烈性子人卻一反往常有話憋不住的秉性,不答理他。反而使他心裏很不好受。他嚐到了不答理人的無比難受滋味兒。幾次主動去接近秦福根。而他一走攏,人家就車屁股走了。他氣惱也內疚。他見秦福根進“駝子茶館”了,跟進來,想了一陣,依舊和他坐一桌。師弟終於還是忍不住,發了話。他本想好言答的,話出口還是硬倔,心裏終還是好受了一股。他想向他解說,又覺得這事兒不好張嘴。他曉得,魯圓圓那女子很親近秦福根,對他兒子雪娃也很好。他覺得,自己在做爭別人兒媳婦的事情,啷個好說呢。

“師弟,……”雷憨人也有滑頭點子,和悅說,“我老婆叫告訴你一聲,這個星期天過家來,還請秦師伯和雪娃也來。我那大女子結婚。”

雷憨人這樣說,秦福根沒有上火。憨人那大女子雷來弟三十來歲了,省運車隊保修工葉有福的高徒,“三八保修班”的老模範班長。人很老實忠厚聰明能幹,平日常見了他總是秦叔叔長秦叔叔短,喊得好甜。經她保修的車一百二十個放心。他就說過,這女子的技術並不亞於葉有福。不少人也都這麼看。這女子初中一畢業就進車隊學保修了,現在還遲遲不結婚,那心思和精力怕全都用到工作上去了。憨人夫婦邀他全家去參加婚禮,不好也不該推辭。他鼻子裏“嗯”了一聲算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