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然靠在車座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急忙捂住胸口,難受地靠在那兒。
“怎麼了?”我低聲問道,她渾身都在抽搐,她說自己太緊張了,實在害怕死亡。
等黑白無常徹底離開之後,許昭然才表現出來,她攥著我的手,都在抖,她說謝謝,小歡。
我搖頭,她本就陽壽未盡,如今這個樣子,全然拜她母親所賜,倒是沒什麼好謝的,反而是我要謝謝她。
如果沒有這車子,我跟她隻怕都會被蕭夫人抓回蕭宅,今兒本是許昭然入蕭家之時,可她卻跟我一樣,從蕭家的掌控之下逃離了。
若隻是簡單的陰婚,蕭夫人大可不必追著我們,我想我跟許昭然一樣,都有特殊的地方。
我問了一句:“你是什麼時候生的?”
“嗯?”許昭然怔了一下,她說她出生的日子不好,從出生道現在,都沒有過過生日。
七月半,鬼門大開的時候,我懵了驚了一把,許昭然說她是淩晨零點的時候出生,正是陰氣最大的時候,她母親那會兒正在棺材旁準備祭祀的東西。
誰知胎動,許昭然落地,對於她出生的事情,許家緘默不語,她天生陰性體質,跟我是一樣的。
“我大概知道,為什麼蕭家想要你做媳婦兒了。”
“什麼?”許昭然問了一句,我將自己的猜測說給她聽,她擰眉。
抓著我的手忽而鬆了:“你說地對,用至陰之軀,恰好可以盛她想要的鬼子,蕭家,怕是做的比許家還要決絕。”
蕭家傳遞後代的,都是鬼子,蕭寒亦是如此,接下來還會有越來越的鬼孩子。
細思極恐,他們獨特的繁衍方式,非得蕭家的男人死了之後,才會冥婚,娶一個至陰之軀的人,用以生出厲害的人。冥婚的男人,可以是蕭家的孩子,也可以是故去的祖先,隻要活著的人想,都可以。
我的脊背一涼,我與蕭如喚的相識不就是這樣的過程嗎?
“你沒事吧?”許昭然問了我一句,說我額頭上都是冷汗,我擺手,示意她我沒什麼事情。
許昭然說趁著天亮,我們得將車子重新開回去,靈車在路上很容易發生危險的。
可是回去之後,如果蕭夫人在古宅守株待兔,我們豈不是送死,這出逃便沒了意義。
許昭然說沒有辦法,如果靈車不送回去的話,這車子沒有主人,會肆意在這裏奪取人的性命,這兒可能就會成為一條新的死亡公路。
她問我,也不想無辜之人,被卷進死亡的漩渦中。
我擰眉,許昭然開車進了加油站,我越發好奇,她說小的時候跟古燃坐過一次靈車,那會兒純粹是好奇,沒想到現在卻成了救命的技巧了。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加油站的人倒是懂規矩,他們收的都是鬼牙,看來這一代不是人能出沒的地界。
“抓緊了。”許昭然低聲道,我猛地再度抓緊把手,我們一路上開得很慢,她在算時間,而我心情低沉,在想些事情,冷不防車子停了下來。
我們的位置,站在橋上,剛巧能夠將底下的車水馬龍收入眼底,許昭然笑了一下,她說這樣的逃亡真刺激。
這兒剛好能看到村口那條路,隻要看到古燃他們回古宅,我們就把車子跟著開回去,可是一晃天邊魚肚白都快出來了,古燃還是沒有從西山回來。
許昭然說不能再等了,我們隻能冒險將車子開回去。
“你害怕嗎?”許昭然問我,我搖頭,她笑言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倒是心大地很。
我勾唇笑道,問她想不想聽我的故事,許昭然說她不信,這個世上還有比她更淒慘的身世,我娓娓道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包括蕭家老宅發生的點點滴滴。
許昭然大開眼界,她愣了一下:“你認識蕭寒?”
“我欠他一場交易,他帶我出了蕭家老宅,可自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蕭寒了。”
我沉聲道,蕭寒給我的感覺,其實不差,他說不上是壞人,可做得卻又不是好事兒。
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原本的地方,許昭然從車上下來,微微露出的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她忽而坐了下去,渾身難受。
她道行太淺,連普通的太陽光都害怕,初為鬼,不太習慣,許昭然自詡往後連曬個太陽都會成為奢侈。
她忽而將那朵紙花捏在手裏,她勾唇笑道:“小歡,我們不該一直退縮,你跟我好像,逆來順受的性子,隻有被欺負的命。”
我猛地抬頭,她狠狠的將那朵花捏亂,低聲道:“如今算是重活回來,我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