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渺出現的時候,一身黑衣,跟早前在我印象中,他在白家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比之前,缺了那份書生的溫潤,眼眸之中反而多了一絲冷決,我皺眉看著眼前陌生的父親。
“我該叫你父親,還是叫你祭司大人?”我輕聲道,緩緩站起身來。
他眼底居然有了一絲激動,看著麵前這個挺著大肚子的我,他居然哽咽著問我:“你還好嗎?歡歡。”
我皺眉:“多少人以為你死了,可沒想到,你在冥界活得那麼好,那我母親的死,又算什麼,她為了你承受那麼多,又算什麼?”
我失控般的哭泣,整個人情緒都不對了,我吸吸鼻子,他叫我不要激動。
我冷笑出聲,他是最沒資格問我好不好的人,我小的時候隻以為他們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萬萬沒有想到到了這裏,父親完全是在利用我的母親。
“你不愛她,為什麼偏偏要招惹她,還是說,在你的心裏,甚至還驕傲的很,能將白家千金迷得團團轉?”我嗬斥他。
司渺怔在那兒,任由我罵他,他說如果我罵他,心情能好一些,他無所謂。
這是父親對我說話最多的時候,早先他並不那麼善於言辭,甚至故意將自己藏在陰暗之中,抹去自己的蹤跡。
“現在不需要演戲了吧?”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麵前的父親,低聲道:“我隻問你一句,替我母親問的,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哪怕一點點,有沒有想過與她終老,哪怕就那麼一瞬而起的念頭?”
我看著司渺,他呆滯在那兒,盯著我,說什麼這不是我一個孩子能理解的。
他說我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我隻問你有還是沒有?”我冷聲。
司渺搖頭,那一刻,我才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該死,憑什麼,雖說愛情是我母親自己的事情,可是他憑什麼這樣。
“嗬嗬,是因為那個女人吧,她死了,白煙純死了,就在不久之前。”我繼而說道,“小時候不知道地牢裏麵關著的那個瘋子,看著你眼底的失落和悔恨,我以為那隻是一個親人,可沒想到居然是你的情人。”
“不是那樣的。”司渺想要解釋,我將我母親的那本劄記拿在手裏,一點點說給司渺聽。
“母親她一直都清楚,你不愛她。”
我不求司渺會有什麼歉意,就算生了歉意,越發證明他曾經多麼不在意我的母親。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我看著司渺,伸開雙手,“你來吧,揭了冥界暗殺令,多少給個痛快。”
“歡歡,你別這樣!”
司渺猶豫了,我不知道這是良心發現還是怎麼,但不會是他愛我。
不會是作為父親對我該有的責任。
“這次機會是我給你的,今天之後,我也不會在念及父女之情,狠不下心替母親做個了斷。”我渾身顫抖,眼淚控製不住。
司渺搖頭,他說他不是為了殺我。
“那是為了我的孩子吧,殺了他,跟殺了我有什麼區別,連你這樣的人,都會想著說幾分父女之前,那我呢。”我追著說道。
司渺完完全全站在那兒,任由我出氣,我忽而朗聲大笑,眼眶卻滿是淚水。
我笑母親眼瞎,看上這樣的人。
“我隻是為了來看看你,這些年過的好不好。”司渺低聲道,他言語愧疚,說什麼對不起我,這些年沒有陪在我的身邊。
我看著他,哭得更加的激烈,想起那時候,在暖閣的那晚上,看著他們被人殺死,卻不想司渺不過是一個金蟬脫殼。
“你用死亡逃脫,是不是早就知道,母親她會死?”我輕蔑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恨不得上前殺了他。
他說他身上,不止背負著自己的責任,更有整個司家的責任。
“歡歡,自己千萬小心,與冥王為敵,不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險。”司渺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他說他隻是來看看我而已,我坐了下來,身子很沉,心卻更沉了,那種沉重的感覺,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來形容。
蕭如喚回來的時候,我抱著他,哭著像個淚人。
“明明該恨他的,為什麼我那麼想哭。”我抱著蕭如喚的身子,埋在他的胸前,哭了出來。
壓抑已久的感覺,他徹底懵了,說他知道我冒這樣的險,簡直快要嚇死了。
我搖頭,可能私心裏覺得司渺是我的父親,他終究是我的父親。
從今往後,我們將徹底站在兩個對立麵,我該慶幸自己下得去狠手,可是為什麼一顆心那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