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臨霽眼裏,喬小顏就像是一株生病了的花。黑黝黝是眼睛在眼眶裏一動也不動,就像是被誰攝去了魂魄。
“還請沈先生自重。哪怕我和銘生是多年好友,沈先生在輩分上也算是長輩,可老人們都說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沈先生若是再執迷不悟下去,就別怪晚輩無禮了。”
眼見著局麵僵持不下,江南青隻想找個辦法盡快讓喬小顏和自己從這裏解脫出去。
他知道沈臨霽不是個省油的燈,再這樣糾纏下去,哪怕喬小顏再怎麼鐵石心腸,也會被沈臨霽給騙走的。
“晚輩?”
聽著江南青在這裏降低身份說話,但話裏卻沒有一點兒謙虛的意思,覺得實在是可笑。
沉默了片刻,沈臨霽的鼻頭和眼皮一瞬間紅了起來,像是受了十分了不得的委屈。
是啊,這明明就是沈臨霽和喬小顏之間的事情,可他說了這麼久,口幹舌燥的,喬小顏卻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她就這樣任由江南青把沈臨霽的尊嚴扔在地上踐踏。
“我可擔不起你這個晚輩。另外,是我破你的婚,還是你破我的婚?”
在沈臨霽看來,現在早就完全沒有必要給江南青留什麼顏麵了。他寧願和江南青撕破臉皮,寧願連表麵功夫都不要,也要讓喬小顏回到自己身邊來。
“沈先生這是說的什麼話?今天本就是我與小顏領證結婚的日子,你來阻止小顏,把時間一拖再拖,難道還是我的錯嗎?”
江南青自認為言之有理,他不管沈臨霽究竟怎樣責備他,隻要喬小顏留在自己身邊,江南青就什麼都願意。
他看著沈臨霽,微笑還恰到好處的掛在臉上,眼睛也眨得特別生動,柔化了整個麵部的輪廓。陽光透過江南青眼睛裏又從他的瞳孔裏折射出來,有一種別樣的溫柔。
“小顏,在你心裏,真的什麼都比我們在一起這件事情更重要嗎?”
沈臨霽還是不死心,他與喬小顏麵對麵,可喬小顏甚至都不敢直視著他的眼睛,一直在逃避。
逃避什麼呢?是沈臨霽的真心,還是喬小顏自己的怯懦?
哪怕沈臨霽都逼問到喬小顏麵前了,可她還是一動不動,隻是眼睛裏泛著麟麟波光,又像是星星一樣閃啊閃的。
她不肯說話,又或者是覺得無話可說。對於沈臨霽,喬小顏必定是打從心底裏去愛的。可這愛值得她放棄一切,包括許諾的幸福嗎?
“阿諾的孩子,還在江南青手裏。”
當著江南青的麵,喬小顏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肯和江南青結婚領證的原因。
雖說江南青也的確知道喬小顏是自己使了手段得到的,這個答案也應該是意料之中,可聽到了喬小顏的回答之後,他還是有些失望。
“就因為安安在江南青的手裏,所以他提出的條件你就都肯答應?你就這麼不肯相信我還能找到其他的辦法?”
不是沈臨霽情緒過激,而是在這個問題上喬小顏從來沒有給過他一個好的回複,好的解決辦法。
而回複沈臨霽的也就隻是江南青的嘲笑,以及喬小顏的默不作聲。
沈臨霽覺得體內的血液全部化作了具有腐蝕性的強酸,四處奔突侵蝕著五髒六腑,他的眼眶裏充滿了滾燙的岩漿一樣厚重的東西,但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就是哭不出來。
頭腦是沉重的,思考是遲滯的,無助感像陰暗的觸手一樣在沈臨霽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意念裏攀爬,揮之不去的漸漸聚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