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口險,船過不來。在那裏必須倒一次船,所需人工無算!”到長途畈貨,任琮還真是個行家。想都不想,再度用力搖頭。“更何況,泥炭那東西,不出京畿百裏就有,隻是挖起來需要費些人工。但遠遠低於千裏販運!”
“啊?這樣?”張潛的手指,僵在了桌案上,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第一次“地圖開疆”,居然沒等付諸實施,就被胖子任琮給拍死在了酒桌上。他若是心中覺得好受,才怪!
而不能用利益將朔方軍,跟自己捆綁在一處。將來他想借助張仁願的力量為自己撐腰,就等於癡人夢!
那張仁願即便跟周建良一樣厚道,也不會僅僅因為一個鐵皮爐子,就冒著挑起戰事的危險,去破壞大唐與吐蕃的聯姻。更何況,周建良剛才已經答應了,回報給他一百顆敵寇的人頭!
“任主簿此言有理,卻比起你師兄,差了不止一籌!”正當張潛鬱悶得幾乎要撞牆之際,他的耳畔,卻忽然又傳來那周建良那渾厚的聲音,“如果鐵爐能夠被民間大規模使用,我朔方軍,何須自己將泥炭越長安?隻要價錢足夠低,並且保證沿途安全,挖出來後堆在空地裏,自然有商販前來購買。臨近朔方的並州、汾州等地,冬日一樣苦寒。當地百姓人口稠密,如果能家家戶戶點起一隻火爐,我朔方軍,就等同於駐紮在一座金山上!”
平素實在是窮得太狠了,忽然發現在朔方幾乎隨處可以見到的泥炭,竟可以挖出來賣錢,周建良激動得連話的聲音都變流,“並且我朔方軍每年捉那麼多俘虜,大總管總是不忍盡數殺之。反倒要搭上幾幹糧,好吃好喝一番,再送他們離開。今後他們再敢來犯,老子就抓了他們,去挖泥炭!”
“砰!”道興奮處,他用力一拍桌案,震得火鍋中的湯汁四下飛濺。
而郭怒和任琮兩人,卻顧不上去擦。一個飛快地將頭轉向張潛,笑著請求,“大師兄,王子羽出身於太原王氏。他雖然清高,卻不會放著這麼大的一個新財源,不跟家裏知會。反正你那火爐的圖紙是準備流傳出去的,何不讓我謄抄一份,轉贈於他。如此,他王家賣得火爐越多,周都尉那邊,賣泥炭的收益就越大!”
另外一個,則坐在座位上擦拳磨掌,“大師兄,京畿附近的火爐,盡管交給我任家。今年冬,我保證至少有一萬戶人家,能裝上此物!”
“大師兄,那圖紙,我也給我阿爺要一份。京畿附近,我家不跟三師弟爭。我家去做東都,潞州和相州!”
……
接下來,基本就沒張潛什麼事情了。論做生意,兩師弟就是家學淵源,比他這個大師兄內行的多。在短短不到一炷香時間內,就拿出了具體“分贓”方案。並且連今後如何聯手給京畿千家萬戶供應泥炭,都討論了個七七八八。
如此,張潛最初拉攏朔方軍給自己做靠山的謀劃,雖然打了一些折扣,卻也還能繼續往下推進。頓時,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還沒等他把這口氣兒舒完,屋子外,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緊跟著,署丞王俊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少監,尚輦局李奉禦,想要見您。他人已經在院子裏了,請問少監您是否有空?”
“好香!”話音未落,一個不算太陌生的聲音,已經在窗外響了起來,“張少監,這也是你的師門絕學之一麼?在下尚輦局奉禦李其,不請自來,可否有幸入內湊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