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從高宗眼疾發作,不得不讓武後臨朝輔政那時起,大唐的疆域就迅速收縮。如今,非但波斯、河中等地盡失,連隴右,雲中各地,都時刻處在吐蕃和突厥威脅之下,百姓一日數驚。(河中,指的是阿富汗一代。雲中指的是大同一代)
偏偏應神龍皇帝李顯,又是個“老成持重”的。即位之後,寧可送義女和親,也不願跟吐蕃開戰。對來自北方的突厥兵馬,更是醉心於防守,輕易不準邊將反擊。
如此無奈的現實,與大唐昔日的輝煌,對比是何等的鮮明?讓人每每提起曾經的榮耀,就肯定免不了要扼腕長歎。
李其,周建良、郭怒,任琮四個,祖輩都做過武將。聊著聊著,話題就從過去轉向了現在。當周建良起,張仁願夏時幾度試圖出兵渡過黃河,給突厥致命一擊,皆被兵部尚書宗楚客等人以“國庫空虛,不宜興兵”等理由所阻,大夥氣得直拍桌案。如果不是礙著軍器監跟皇宮隻有一牆之隔,簡直恨不得開口問候宗楚客的老娘。
而轉頭起,朔方軍在勝州眠沙臥雪,鎧甲,兵器,糧草,被褥樣樣都缺,將士們卻依舊舍命阻擋突厥渡河,大夥對宗楚客等饒恨意,就又變成了對勇士的尊敬。結果,也不知道誰趁著酒勁兒提議,幹脆合夥鼓搗個商行,想方設法為朔方軍略盡綿薄,竟然得到了所有人一致響應。
於是乎,四個唐代憤青,再加上張潛這個二十一世紀穿越者,幹脆推開盤子和酒盞,開始謀劃起了商行的具體細節。反正大夥當中,官職最高的不過是個五品,跟朔方軍走得再近,也不至於被栽上一個拉攏邊將,圖謀不軌的罪名。
有了事情幹,時間就過得飛快。當初步方略達成,又約好了改日去阿史那家開的慕樓快活,周建良和李其兩個終於各自心滿意足地告辭而去。而此刻,外邊色早已經擦了黑。
張潛這才終於緩過一口氣兒來,連忙叫手下人入內幫忙收拾殘羹冷炙,同時將外套由官服換成皮裘,準備打道回府。
“今去師兄莊子上住吧,大夥一起坐我的馬車,我的車寬敞,裏邊還有暖爐!”那郭怒卻喝得仍然不覺得盡興,醉醺醺地替張潛向任琮發出邀請,“自從師兄做了少監,咱們三個也好久沒一起用過飯了。剛好回去後,還能一起吃頓宵夜!”
“不想回你自己家,你就明。我升任少監,總共才幾?”張潛立刻翻了翻眼皮,笑著數落。然而,卻終究不忍心拒絕,任由對方把自己和任琮拉上了馬車。
郭怒原本就是個喜歡擺闊的紈絝子弟,最近不但做了官兒,又從六神商行內有了額外進項,當然用度就更為豪奢。同樣是出行用的馬車,竟然用了兩匹純紅色的挽馬。車廂也是用雕花鎏金,極盡奢華之能事。
如果不是耐著官職低,也沒有爵位,張潛很是懷疑,自家這位二師弟,敢把車廂直接裹上一層金箔。那樣的話,馬車的造價比起二十一世紀的三股叉兒,恐怕也不遜多讓了。
然而,郭怒請他和任琮一起回家,卻不是為了向他們炫耀自己的車駕。當馬車剛剛駛出了長安城門,此人就立刻收起了全身上下的醉意,對著張潛鄭重拱手:“師兄,今做師弟的越俎代庖,還請師兄見諒。那個李奉禦,當時我怕你應付不來。我很懷疑,他出身於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