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李顯聽得好生好奇,看了鄭克峻一眼,笑著刨根究底。
這可跟他所知道的平步青雲者形象,截然不同。以往也有像張潛這樣,突然得到破格提拔的低級官員。驟然登上高位後,即便不立刻買宅子置辦田產,至少也會把朝廷給予的奴仆名額,迅速用得一幹二淨。反正這筆招募和養活奴仆的錢,都可以找朝廷報銷。他們花不完,最後也不會落到他們自己口袋裏。
“張少監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外加一個貼身丫鬟。家丁,奴仆原本就夠用了。”鄭克峻的彙報聲繼續傳來,隱約帶上了幾分鄙夷,“他府上的兩位管家,以前都沒在官宦家做過事情,根本不懂什麼規矩。既擔心新招募人手進來,會威脅到他們和原來那批老饒地位。又怕新招募來的人,惹出了麻煩,拖累他們吃掛落。所以,就幹脆裝聾作啞。隻要張少監不發話,他們就不讓任何人來沾他家東主的光!”
“刁奴欺主!”李顯聽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再度輕拍桌案,“他們就不怕給他家東主丟人?他家東主好歹也是朝廷的正五品了,如果一點兒排場都不講究,以後跟同僚往來……”
話到一半兒,腦海裏忽然響起了百騎司以前對張潛的彙報,他的聲音頓時就了下去,無奈地輕輕搖頭。
也不怪張府的兩個管家沒見識,那張潛本身就是個沒樣子的。當初身為大唐八品主簿,居然摘掉帽子,脫了官袍,在泥地裏跟一個吐蕃的兵曹拳腳相搏。
好在那他打贏了,如果他不心輸了,大唐朝廷的臉麵,至少整個軍器監的臉麵,都得被他給丟個精光!
不過,那廝也算得上文武雙全。居然硬生生用拳腳,把一名吐蕃精銳兵曹給砸暈了過去。要是大唐文官個個強悍如此,以後沙場爭雄,哪裏用再派什麼武將!一名四品刺史帶兵出戰就足夠了,派十六衛將軍出去,簡直就是欺負人!
“聖上,張少監與賀著作郎乃是忘年交,要不要通過賀知章那邊,幫他安排個新管家進去……”察覺出李顯的心情已經轉陰為晴,百騎司副總管鄭克峻向前湊了湊,趕緊聲提議。
“罷了!”李顯看了他一眼,笑著搖頭,“賀知章是個有名的厚道人,你若是這樣做,與逼他告老還鄉,還有什麼區別?罷了,慢慢來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
“末將明白,末將讓人繼續努力!”鄭克峻如釋重負,趕緊躬身領命。
“按跟其他官員一樣待遇就好,不用再專門派人盯著他。他不是個有野心的人,朕能察覺得到!”雖然看上去精神非常不濟,李顯頭腦卻很清醒。擺了擺手,笑著補充。
然而,沒等鄭克峻做出回應,他卻忽然又用目光盯著對方的眼睛,快速追問:“他師門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有一些頭緒沒有?”
“聖上恕罪!百騎司幾乎搜遍了終南山,卻一無所獲!”鄭克峻的臉色頓時紅得發紫,低下頭去,結結巴巴地彙報。“唯一線索就是,據香積寺的和尚,張少監,張少監出現的那,香積寺的大鍾,不敲而鳴。同時,香火蠟燭的煙,皆指向了香積寺西側某個方位,仿佛那邊有東西在用力吸氣一般!”
“嗯?”李顯剛剛放開沒多久的額頭,再度皺緊,苦思冥想,也想不清楚,究竟什麼情況,才會出現如此怪異的現象。
那百騎司副總管鄭克峻,非常擅長察言觀色。見李顯想得辛苦,趕緊又壓低了聲音,心翼翼地補充,“聖上,這事兒,末將專門派人跟白雲觀的李道長旁敲側擊了一番。隻是,他的話,未必可信!”
“他怎麼,你學給朕聽!是否可信,朕自有判斷!”李顯對佛道之事,一直持將信將疑的態度。見鄭克峻得神秘,忍不住有些心癢,便笑著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