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 黃雀在後(1 / 2)

“六子,別睡了!去看看,外邊烏鴉叫得怎麼如此厲害?”頂著滿頭青紫色的淤痕,白馬寺首座的關門弟子慧岸,伸腿踢了趴在床沿上的沙彌一腳,不高胸命令。

“是!”沙彌睜開惺忪的睡眼,跌跌撞撞往外走。卻不心,一腳絆在了門坎上,“噗通”一聲,摔了個狗啃屎。

“咚咚,咚咚,咚咚……”隔壁房間裏,立刻傳來了牆壁叩擊聲。緊跟著,嗬斥聲也迅速穿牆而至,“慧岸,幹什麼呢,還要不要讓人睡覺了?”

“慧岸,出家人,心要靜。你若不是心不淨,怎會給自己惹來如此災禍?”

“是,師兄!”慧岸和尚委屈得恨不能以頭去撞床板,卻隻能強忍怨氣,低聲回應。

昨那場衝突,他被打掉的可不止是幾顆牙齒。回來之後,他在寺中的地位也直接掉了大半截。

身為首座的師父了空非但不肯替他出頭,反倒將他狠狠嗬斥了一番。而同門的師兄們,也嫌他過於囂張,居然不跟任何人請示,就去招惹一個五品官員。

以佛門如今在大唐的影響力,當然不會畏懼一個五品官員。但是,佛門是佛門,長安白馬寺是長安白馬寺。甭他慧岸沒那個麵子調動整個佛門為自己撐腰,即便他師父出麵,也是一樣。

更讓慧岸難以接受的是,從他昨帶著滿臉傷痕返回寺院直到現在,安樂公主居然隻派了個侍女過來送了他一盒藥膏。至於公主本人,甭親自過來探望,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讓人幫忙帶過來。

“薄情!”想到昔日跟公主言笑晏晏,以及師兄們對自己的眾星捧月,慧岸在肚子裏就忍不住偷偷嘀咕。

他這頓打,是為了給公主出頭才挨的。他不信,以安樂公主的聰明,猜不出自己去找張潛的緣由。

他這頓打,也是為了白馬寺的未來才挨的。他之所以拿水井做由頭,是為了拿到那六神花露的股權。據他所知,那可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一旦能被白馬寺染指,哪怕是隻占半成幹股,也絕對夠每年給佛陀換一次金妝!

而現在,師兄們卻全都不感激他,安樂公主也不念他半點好處。讓他如何不覺得心冷?

臉上淤痕,以後可以散去。掉了牙齒的牙床,也會慢慢不再疼痛。而他發誓,經曆了此番磨難之後,絕不會再主動為這些人做任何事情。

“除非,除非他們自己來求我!”想到安樂公主跪坐在自己身邊軟語相求的畫麵,慧岸就覺得心中一蕩。

‘師父得對,老子是心不靜。可如今佛門當中,誰人有資格稱得上“心靜”二字?別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情老子不知道,老子隻是懶得出來而已。即便是師父自己,當年去寧國夫人家為其丈夫超度亡魂,不也把經念到了夫饒床頭上……’

“砰!”正在心裏偷偷地鄙夷著,耳畔卻又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緊跟著,寒鴉聲忽然變得興奮,“呱呱呱呱呱……”仿佛餓死鬼忽然看到了一頓大餐。

“六子?怎麼了,你又撞到什麼地方了?”慧岸被群鴉的叫聲,吵得心煩意亂。掙紮著坐起來,抬頭向窗外張望。

為了防寒,窗棱上糊了一層厚厚的草紙,目光根本無法穿透。而鑲嵌在窗子正中央的蚌殼明瓦,又磨得不夠薄,因此,他隻能看到隱約有個人影,在月光下一閃而過。

‘不是六子,六子笨手笨腳,動作不可能這麼快?’迅速發現了情況不對,慧岸翻身下床,踢上芒鞋,三步兩步奔向了屋門口兒,“誰在外邊?來人啊,有賊!營—”

“啊——”慘叫聲衝而起,將他的質問,直接憋回了喉嚨之鄭

外邊那人,的確不是六子。

六子早就躺在霖上,生死不知。

而那人,則拎著一根鋼鞭模樣的兵器,將走出門來解手的師兄慧能,砸了個腦漿迸裂。

“咣當!”慧岸果斷將才推開一半兒的屋門重新關緊,緊跟著,上閂,熄燈,推床頂住門板,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臉上痛楚消失不見,腦袋的眩暈感覺也一掃而空。他雙膝下蹲,將身體縮進窗子附近的牆角,堅決不肯再發出任何聲響。

這個動作,絕對聰明,讓他立刻避開了持鋼鞭者的注意。而他的那些不夠聰明的師兄們,卻全都倒了大黴。無論是誰,隻要膽敢衝出去,立刻就被此人用鋼鞭將腦袋打個稀爛。

“噗!”“噗!”“噗!”伴著沉悶的金屬與肉體的撞擊聲,一道道血跡濺在窗子上,轉眼間將窗紙潤了個透。

“啊——”

“啊——”

“娘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