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張潛解釋,頓了頓,他又繼續搖頭,“若是你真的是在爭風吃醋也好,年青人麼,為情所困,做事偏激了一些,也情有可原!偏偏你又沒打算去做駙馬!”
“正監,我那份折子,是不是上得太莽撞了?”張潛雖然缺乏做官經驗,大致也明白了張所表達的意思,帶著幾分慚愧,低聲詢問。
“如果放在昨,的確太莽撞了。以往禦史大夫連番上本,都是留中不發的結果。如今你一個的將作監少監硬摻和進來,豈不是蜻蜓撼柱?”張想了想,先是點頭,隨即又輕輕搖頭,“但放在今看,又算歪打正著。你既然已經公然與下僧眾為敵,又何必親自動手去殺白馬寺那幫花和尚?”
話間,二人已經出了京兆府的正門。遠遠地,就看到郭怒和任琮兩個,各自帶著十幾名家丁,拎著水壺,布袋子、銅鑼等物,快步迎了過來。更遠處,則有王毛伯騎著一匹老馬,如雕塑般一般,臨街而立。
“你們年青饒事情,老夫就不跟著摻和了。回去後,隻管用心做你的火龍車!奏折上所的事情,還有昨晚的事情,都有老夫!”不愧是日後的開元名相,張做事極有分寸。立刻鬆開了張潛的手腕,笑著叮囑。
“是,前輩!”張潛心中暖得發燙,果斷躬身下去,長揖相拜。
張也不跟他客氣,笑著還了一個半禮。轉過身,三步並做兩步上了自己的馬車,飄然而去。隻留下豪邁的笑聲和一句殷切的叮囑:“年青人不要主動惹事。但是,別人欺負到頭上來,也切莫總是忍著。須知,彎腰彎得久了,難免會變成駝背!”
“屬下恭送正監!”郭怒、任琮帶著各自的家丁,衝著馬車抱拳行禮。隨即,不待張去遠,就笑嗬嗬了將張潛給包圍了起來。
“大師兄,洗手。除掉晦氣,步步高升!”
“大師兄,洗完了手,低下頭,我把米給你灑在頭上。從此厄運遠離,平步青雲!”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銅鑼被家丁們敲響,宛若有人高中了狀元般熱鬧。而過往行人,卻早已見怪不怪,紛紛加快腳步,笑著搖頭。
每年被帶進了京兆府衙門,又在其家人全力施救下,洗清了冤枉而走出來的幸運兒,不知凡幾。幾乎每個幸運兒出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被其家人和朋友簇擁著洗手,洗臉,以米灑頭,去除晦氣。
張潛雖然不知道這套禮儀從何而來,也不相信清水和粟米,能真的起到什麼作用。卻不好掃了兩位師弟的興,隻能笑著讓大夥全力施為。
直到把壺裏的清水和袋子裏的粟米,都浪費得一幹二淨。他才一邊在大夥簇擁下,向馬車旁走去,一邊笑著問道:“你們怎麼全來了?我剛剛還在琢磨著,怎麼讓任全給你們傳遞消息呢!”
“還用得到他?你還沒等進京兆府衙門呢,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長安城!”郭怒立刻接過了話頭,滿臉得意地回應,“都大師兄你,為了安樂公主,一怒之下血洗白馬寺。嚇得我們倆魂都飛了,連臉都沒顧上洗,就趕緊去求正監出手相救。”
“大師兄,厲害!”任琮挑起大拇指,看向張潛的眼睛裏全是崇拜,“無論昨夜的事情是不是你幹的,都厲害!這會兒,不知道多少閨中少女,都夢想著變成安樂公主,讓你也為她們一怒拔劍呢!”
“滾,你又皮癢了是不是?!”張潛被得哭笑不得,伸手一把抓住任琮的脖頸,“什麼叫是不是我幹的都厲害?我昨就在家裏睡覺,哪都沒去!”
“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大師兄輕點,輕點,疼,真的很疼!”任琮立刻呲牙咧嘴,連聲求饒,“大師兄昨夜肯定在家裏睡覺,我們都知道這事兒不是你幹的。可禁不住,有人主動替你出頭啊。白馬寺二十多個和尚,一個沒留!此事過後,看誰還有膽子再打咱們那口水井的主意!”
“終究是二十多條人命!”明知道任琮的話沒錯,張潛依舊覺得心裏頭沉甸甸的,好生不舒服。不再跟對方打鬧,歎息著搖頭,“以後別再開這種玩笑了。我沒那麼狠,和尚們也罪不至死。唉——”
他能保證殺人者不是自己,卻無法保證,白馬寺的血案,真的跟自己半點兒關係都沒櫻
如果此案,真的與他跟慧岸和尚的私人恩怨相關的話,那個替他出頭,或者故意拖他下水者的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
正當他準備多叮囑郭怒和任琮兩人幾句,告誡他們最近謹言慎行,以免被別人利用之時,忽然間,耳畔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一轉眼功夫,就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