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潛,則用一根五尺長的鐵管子,居高臨下地探進了龍虎丹鼎,心翼翼地攪動,攪動,忽然,就像筷子攪蜂蜜一般,攪起了一團琉璃汁,快速放進了被任琮用兩根長長鐵扶手扶穩的模具之中。隨即,用嘴對著鐵管的另外一端,緩緩吹氣。
“呼!”泛著紅光的琉璃汁,被吹得快速膨脹了起來,瞬間填滿了整個模具。而張潛,卻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一邊繼續吹氣,一邊繼續轉動鐵管子,直到模具口部,冒出了一個泛著紅光的圓秋。
郭怒的心髒,迅速抽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家大師兄的一舉一動。他看到,鐵管被大師兄一寸寸提出了模具。他看到,圓球被拉長,有許多琉璃汁也跟著鐵管被提了起來,在半空中越拉越細,越拉越細,漸漸形成了一個漂亮的琉璃袍。他看到,琉璃泡在空氣中慢慢變暗,慢慢變暗,變得晶瑩剔透。他看到,張富拿起一把鐵剪子,將琉璃汁拉成的細泡,貼著模具口,輕輕剪成了兩段。
“哢!”已經變硬的琉璃泡,被張潛用手中的鐵管子,重新帶回了龍虎丹鼎中,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
郭怒心髒又是一哆嗦,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再看任琮,任全,張富,一個個也額頭青筋直冒,六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模具,仿佛自己的目光,能給模具裏的琉璃製品降溫一般。
時間忽然變得很慢,很慢,甚至幾乎要停頓。模具中琉璃的顏色由紅轉粉,由粉轉無,仿佛一塊冰,在慢慢融化成水。
就在大夥幾乎無法呼吸的時候,張潛的聲音,再度從木頭架子上傳來,帶著明顯的戰栗。
“應該成了,三師弟,把模具打開,看看裏邊的瓶子成色如何?”
“嗯!”任琮的回應聲,也帶著戰栗。額頭,脖頸,下巴等處,汗落如漿。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通過長長的扶手,哆哆嗦嗦地拉開了模具。刹那間,一隻如同水晶般剔透的琉璃瓶子,出現在了大夥眼前。
“嘶,嘶……”吸鼻涕聲,此起彼伏。郭怒抬手抹了一把臉,手掌心處,立刻沾滿了淚水和汗水。
他發現自己居然在哭,並且眼淚根本控製不住。帶著幾分尷尬扭頭看去,卻欣慰地發現,在哭的,不是自己一個人,任琮,任全,張富,也全都淚流滿麵。而王元寶,早已癱在了火爐旁,雙手抱著腦袋,放聲嚎啕,“嗚嗚,成了!嗚嗚,真的成了!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嗚嗚,嗚嗚,嗚嗚……”
“瞧你那慫樣!”郭怒彎下腰,將王元寶拉了起來,順口數落。“哪個過要殺你?不就是個琉璃瓶子麼?我早就知道,大師兄一定做得出來!”
“嗚嗚,嗚嗚,嗚嗚……”王元寶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哭泣,仿佛是一個受到了委屈的嬰兒。
“行了,有哭那功夫,你不如跟我大師兄學學,怎麼吹瓶子!”郭怒非常不屑地追加了一句,隨即,又抬手在自己臉上抹了兩把,將眼淚和汗水,全部抹了個幹幹淨淨。
“大師兄,我來試試,我來試試!”任琮這次,反應比他快。竟然站起身,雙手去接張潛手中的鐵管子,“我來吹,大師兄你歇歇。二師兄,你替我扶著模具!”
“美死你!”郭怒氣得直翻白眼兒,卻笑嗬嗬地抄起了模具扶手。
“心點,吹氣時用力不要太猛!”張潛也笑著交出了鐵管子,起身讓出位置給任琮,然後走到正在冷卻的琉璃瓶子旁,心翼翼地觀察自己的吹製成果。
比起另外一個時空的藝術玻璃,差距依然巨大。但是,比起王元寶所提供的琉璃製品,卻已經是跨時代的飛躍。
厚度至少降低了三分之二,透明度增加了至少三倍,顏色也變得幹淨且單一,至於光滑度,則是壤之別,吹製出來的瓶子,表麵根本不需要再加任何打磨和拋光。
更關鍵一點是,瓶子的製造速度,提高了恐怕一百倍都不止。粗略估算,隻要有五名左右的工匠,吹製上千隻玻璃瓶,也就是一夜的時間。再加上局部調節塑形和瓶口打磨,總時間花費也不會超過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