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說我越糊塗,你說這是巧合?”
饒是裴葉腦洞再大也腦補不出來怎麼個巧合法。
難不成還是柳芙蕖路上飄著飄著碰見楊先生,認出他就是病秧子“丈夫”轉世?
柳芙蕖略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
“你這臭道士,非得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裴葉理所當然道:“你現在可是我的階下囚,你前世的病秧子‘丈夫’花了大錢讓我處理這事兒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前因後果我得查清楚告訴他。你說我該不該問得仔細?”
柳芙蕖:“!!!”
她這會兒才想起來裴葉是楊先生請的“臭道士”。
不知為何,剛才還理直氣壯的柳芙蕖臉上的不自然更濃了。
那是一種做了錯事後的心虛。
“你若是不願意主動坦白也行,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將秘密吐露出來。”
若是凡人這麼威脅,柳芙蕖權當這人在放屁,但說話的人是道行深不可測的“臭道士”,柳芙蕖還被裴葉五花大綁著呢,自然不敢忽視。不得已,深思熟慮後的她選擇妥協交代。
“其實……是這樣的……”
剛死那兩年,她怨氣滔天,每日都在重溫死亡時的痛苦記憶,但當她怨氣積累到一定境界化身鬼王,並且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將仇人上下幾十口全部撕碎,她內心空虛起來了。
每天不是發呆就是在發呆的路上,再加上她跟病秧子“丈夫”合葬的墓藏得隱秘,連打攪她的盜墓賊都沒有。閑得摳腳的柳芙蕖想給自己找點兒事情做,偶爾還會招待路過的孤魂野鬼。
也是從那些孤魂野鬼口中得知死後的自己究竟多麼富有。
她坐擁整個陵墓的陪葬,還享受由病秧子“丈夫”帶來的蔭庇——作為皇室宗親的正妻大房,她多多少少也享受了一份來自陽間皇族的供奉——直到封建王朝被推翻,供奉才停了下來。
盡管如此,百餘年的積累也讓她成了富婆中的富婆,權貴中的權貴。
也是當了鬼,她才知道原來陽間的皇室也不過如此。
皇帝死了不會化作紫微星回到天上,不會在人間地府有任何厚待,更不會成為閻羅王的座上賓,甚至還有殘暴昏庸的皇帝魂魄剛離體就被怨魂圍毆,打得哭爹喊娘。
全靠勾魂陰差過來將其勾走才撿回一條小命。
說到這裏,柳芙蕖頗為懊悔。
“……早知道他們這麼廢,我當年也該送那對老不死下地府。”
作為活人時對皇室的敬畏和懼怕讓她不敢對那對“公婆”下手,後來知道自己是鬼王有多麼厲害,甚至能在孤魂野鬼中稱王稱霸,那對夫婦早就老死滾去輪回了,想報仇也沒對象。
裴葉淡漠地打斷柳芙蕖的碎碎念:“別廢話,說重點。”
柳芙蕖噎了一下。
“……你急什麼……”
塗著濃妝的臉上又露出幾分有些逃避意味的不自然。
“……我、我畢竟是個女人……死的時候風華正茂,活著的時候也隻有三少爺一個男人,而那個病秧子早死的丈夫連個麵都沒見過……你、你以為當鬼兩百多年,我就不寂寞嗎……”
畢竟是兩百多年前的老鬼,思想還是很守舊的。
讓她親口說出“寂寞想男人”這樣的話,著實為難鬼了。
但她還是說出來了。
她現在可是厲鬼、鬼王,誰敢指著她鼻子罵她,誰敢將她裝起來浸豬籠?
活該病秧子丈夫一死就滾去投胎了,留她一個嬌滴滴的妻子守著空蕩蕩墳墓守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