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風聽著護士長對範桃花的責罵,一言不發,他自己拿了持針器和縫合線,縫完了刀口,血止住了,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好跡象,因為他的呼吸心率脈搏明顯減慢,宋清風一邊盯著監護儀的數值一邊進行手術。他不敢多看一眼範桃花的臉,怕自己會因此而分心。
葉星河的心髒監護儀突然響起警報,一聲聲的就像錘子敲擊在了範桃花的心上,她再也忍不住,眼淚瘋狂的往下流。
宋清風手上戴著手套,穿著防護服,上麵都是葉星河的血。他想幫範桃花擦掉眼淚,可是現在在手術台上,無菌區域,不允許他這麼做。
護士長看著範桃花的樣子,覺得應該是新人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去所以害怕的哭了,其他人也不以為然,畢竟生命的誕生和消失,他們見的太多了。
隨著警報的最後一聲,監護儀徹底成了一條直線。
葉星河死了。
範桃花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她這段時間所有的精神寄托,頃刻間悄然崩塌。
昨天葉星河帶她去花園,給她彈吉他,應該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沒想到昨夜的匆匆一眼,居然成了訣別。她也總算明白葉星河看她最後那個複雜的眼神,她從來不信玄學,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沒法解釋,人能預示到自己的死亡嗎?
這個才23歲的少年,本來應該有大好的青春年華,結婚生子,和愛的人攜手直到終老。
可是現在,他靜靜的躺在手術台上,麵色蒼白,雙手垂了下去,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對他來說並不美麗甚至灰白的世界。
護士長推開範桃花,把手術單蓋上了葉星河的頭,然後拔掉了呼吸機和監護儀,準備推出去。
宋清風脫下手術衣和手套,拿起筆在手術單上簽下:已死亡。
他們就好像範桃花不存在一樣,普通的做著患者死亡的流程,唯獨範桃花呆呆的站在角落看著宋清風穿著白大褂的背影,她現在甚至開始幻想,幻想躺在那裏的人是她,她曾經跟葉星河開過玩笑,如果可以的話她真希望把生命分他一半,二人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呀。
雖然被葉星河微笑著反駁了,但是事實是殘酷的,在這個少年生命最後的那一刻,範桃花居然對這一切無能為力。
是啊,她隻是個普通的小護士,又不是醫生,她能做什麼呢?
對了,醫生。
範桃花倏地想起,宋清風,一定都是宋清風。
一定是他嫉妒自己對葉星河太好,故意手術失敗,造成他自己出血死亡的假象。
他真不是人!
範桃花從來沒有這麼恨過宋清風,她把葉星河的死全部歸結在宋清風的身上,如果手術的時候他再努力一點,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追出去找到正在和葉星河的母親談話的宋清風,他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是話語非常平靜,就好像這個手術隻是平常的一個普通小手術一樣,又好像主刀醫生和他無關,他隻是一個宣告患者死亡的普通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