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落在岸上,劉農峻的心卟卟地跳。雖然沒回頭看,單聽江上的密集的槍聲,他就為龔破夭擔心不已。跳到一片竹林下麵,氣都還沒喘定,他便回頭張望——
江麵縱橫交錯著一片槍火,仿佛連隻蒼蠅都插翅難飛。
有點點星光,有點點月色。
透過星月的微光,他怎麼瞪大雙眼,都看到不到龔破夭的影子。而江上江下,已經傳來日軍巡邏艇噠噠的轟鳴聲,從上下圍了過來。
老大,老大去哪了?
難道已經中彈身亡,墜入江水裏了?
劉農峻眼望欲穿,也望不到龔破夭的半點影子。
想到臨危之際,龔破夭將自己的圓木點開,令他如飛箭地避開險地,他劉劉農峻既感激萬分,又不禁有點愴然。如若龔破夭真的出了事,他是連半點報答的機會都沒有了。
“農峻,江景那麼好望麼?還沒望夠?”
龔破夭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前響起,差點沒嚇他一跳。
猛地回身,隻見龔破夭就坐在他的身後,欣賞什麼似的望著他劉農峻。
“老大,你、你——”
劉農峻怎麼也猜不透龔破夭是如何到了自己身後的。
“我什麼?我的移形換聲,不是被你破解啦?”龔破夭邊說邊站了起身。
劉農峻卻赧然道,“不是我能破解,而是知道你會使移形換聲,猜都猜到你的聲在前,人可能在左在右,更可能在後麵罷了。”
“嗬,你還真能猜。”說罷,龔破夭望了望江上的槍火,然後對劉農峻笑了笑,“我們走吧,讓他們瘋去。”
一直到了鬆樹嶺的集結地,劉農峻仍有幾個問題沒搞清楚。
首先是對在江上設伏的岡本,他龔破夭好像是事前就知道了一樣。麵對著黑洞洞的機槍口,龔破夭非但不慌不懼,反而將他點開,然後才采取行動。如果岡本當時就開槍的話,比如在亮燈之前就開槍,他們倆都必死無疑吧?問題就在這裏:岡本為什麼不悄悄開槍?
是希望活捉他們?
龔破夭正是抓住岡本這個心理,才放心地將他點開的?
還是龔破夭使了什麼魔法,令小日本這些魔獸心慈手軟,沒及時開槍?
二是龔破夭是如何避過對方強大的火力的?使了“八卦迷蹤術”?八卦迷蹤術在陸地上,通過房屋、樹木、竹林等地形地物,來移形換影都說得過去。可那是在江上啊,除了腳下的江水,並沒有可以利用的障礙特啊。難道龔破夭是鑽到水裏又浮了上來的?
這不可能。
龔破夭的衣服根本就沒濕。
三是龔破夭怎麼會悄無聲息就跑到了他的前麵?龔破夭明明是和岡本鬥著法的啊。而且從槍聲裏頭,他分明聽到了盒子炮的槍聲。就是說,龔破夭當時是開了槍的。
他龔破夭不可能人在岸上,讓影子在江裏開槍吧?
反正,龔破夭的快,隻能用一隻字形容:神!
一路上,劉農峻好幾次想開口問,都沒問出口。
他不好意思問。
試想想,人家龔破夭一下子就將你如箭地送出危險之地,你卻連人家是如何施展身手的都不得而知,這功夫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劉農峻怎麼說,也是個龍拳高手啊。
心下不由慚愧。
慚愧之餘,隻能暗暗發誓:功夫尚未到家,他劉農峻仍須努力!
在鬆樹嶺的幾棵大鬆樹下坐了一會,劉農峻便從山風中聽到一絲別樣的嗦嗦聲響。
這回他沒跳,也沒避,他也學龔破夭一樣,抽了抽鼻子,從風中搜索氣息。嗯,是蔡如柏、佟大芳身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