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似曾相識的氣息鑽入鼻子,龔破夭就醒了。聽聽左右兩邊的白祈和尉遲風,他倆正熱情高昂地、此起彼伏地打著呼嚕。門也關著,窗也關著。
抽了抽鼻子,龔破夭嗅到氣息是從門縫鑽入來的。
嗅著,他心裏不由“哢嚓”了一下——怎麼會是她?她香奈子不是逃到美國去了麼?
難道?
龔破夭權當不知,繼續睡覺。
早上,送走尉遲風之後,才有了他故意激將白祈的對話。
當槍聲響起,龔破夭帶著白祈鑽入林子之後,他便跑得飛快,瞬間就甩開了白祈。沿著熟悉的氣息,龔破夭緊追不已。前麵的一個灰影,在樹木間時飄時閃,看那高挑柔軟的身子,龔破夭仿佛看到了香奈子俊俏的臉容。那香中帶俗的氣息,就是從那身上散發出來的。
緊追了一段,龔破夭突然就覺得不對勁了。
其實,早上一覺醒來的時候,他的左下眼皮就跳了幾跳。按鄉村的說法,這是不祥之兆。當時他就後悔了,後悔昨晚發現了情況,竟然還繼續睡覺。
人家是有備而來,自己卻什麼準備都沒有。
他激將白祈,打心裏麵是希望白祈氣呼呼地一走了之,好讓他一個人麵對香奈子的人,摸清情況再說。哪知白祈氣呼呼走了之後,竟然又跟了上來。
他緊追灰影,是希望自己成為對方的目標,減輕白祈的危險。
他突然感到不對勁,先由鼻子感到,感到灰影的氣息變了,香俗的氣息變得比較清雅了。這完全不是香奈子的氣息。
陷阱。
他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了。繼而就是心裏告訴他。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
正在他猶豫的瞬間,他就感到腦後生起颼颼的冷風。
閃、閃、閃,快閃!
他閃得已經是很快的了,並且在閃動的時候,是從一棵樹後閃到另一棵樹後,以躲避來自身後的子彈。
但子彈太密集了。
當他還沒閃入第九棵樹後的瞬間,他的左小腿突然一熱,被一顆子彈火辣辣地穿過。
他歪了一下腳,差點沒跌倒。
他看了一眼傷口,還好,沒傷著骨頭。他飛快從身上地撕下一塊布,飛快地綁上,然後繼續奔跑。
他這一跑,傷口就越發的痛。
漸漸,他奔跑的速度就慢了下來。而後麵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追得近。
這都不打緊,關鍵是他被夾擊了。
幾條灰影突然從前麵的樹後閃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
前,已不行。
退,更不行。
聽後麵的腳步聲,就不下七八個人。
香奈子為了對付他,顯然是下足了本錢。
右邊不遠處是一道山壁,往右走無疑是絕路。
唯有左邊可行了。
龔破夭不再猶豫,迅速往左飛跑。
跑出數十米,他就自知上當了。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如果對方設下了陷阱,肯定會留一條讓你認為可以逃掉的路。等你朝這條路走去,你才會發現這其實也是一條絕路。
因為他已經看到,他跑向的是一道懸崖。
密集的子彈在緊逼。
他要麼跳下懸崖,要麼等著吃子彈。
吃子彈的話,就一點生存的機會都沒有了。
龔破夭隻能奮力往前一跳。
懸崖隻有數丈,不算深。可龔破夭在半空就看到,懸崖下張著一張大網,正張著大嘴,等著他自投羅網。
香奈子要活捉他。
唉——
龔破夭幹脆閉上了雙眼,任由自己自由落體。
但噝噝嗦嗦的細微聲響過之後,他竟然是雙腳落地,並沒被網住。左腳的傷口痛入心骨。
他還沒睜開雙眼,身子突然就被人扛飛跑,嘩啦啦地鑽入了懸崖下的密林。緊接著就是槍聲大起,子彈紛紛落在他們身後的樹木裏。
扛著他飛跑的人是誰?他龔破夭怎麼也不會想到,竟然是胡鴻飛。
胡鴻飛一口氣跑出數裏,才將他龔破夭放到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龔破夭紅了一下臉,不好意思地望著胡鴻飛,正想說點什麼。胡鴻飛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
羅飛燕從樹後飛閃出來,一眼看到龔破夭的左小腿鮮血直流,馬上叫他坐下,用手按住傷口,然後叫胡鴻飛去找一些草藥來。胡鴻飛依言而去。
龔破夭忍不住問羅飛燕,“你們怎麼會跑到這裏來的?”
羅飛燕怨怨地瞧了他一眼,“你說呢?”
龔破夭本想說“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但話到嘴邊,他就覺得不妥,便推測道,“應該是你們發現了日本人跟蹤我和白祈,你們才反跟蹤他們,發現他們布下了羅網,你們悄悄破壞它,我才沒被網住,才沒被他們活捉。這大恩大德,叫我怎麼感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