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氛圍果然變得有些詭異,辛思懿低下頭,緊緊捏著自己的虎口,心裏在掙紮,到底該不該將真實的情況告訴他。
就在她思索時,焦文跑了過來,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臉色陰冷的樓容綏一眼瞪了回去。
看見這一幕的她,瞬間就決定,繼續隱瞞下去。
“是,當日為殿下換血之人,本該是我。”
她看了一眼連淑慎,心底浮現一抹冷笑,既然她跟自己玩這個,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是,策將軍對我容國的忠心天地可鑒,他當時已經決意要為殿下獻出生命,屬下縱容千般萬般阻攔,也實在攔不住。”
說到此處,她還裝模做樣的紅了眼眶,有兩滴淚花出現在她眼角,她抬起手擦去,一邊抽泣,一邊繼續說著。
“策將軍,不僅是為了拯救殿下,更是為了我容國的皇家血脈啊……”
她在心裏就覺得自己這番話說的太漂亮了,已經將自己的事情掩蓋了過去,將已故的策林架在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如果連淑慎不是個傻子的話,應該也就乖乖閉嘴了。
樓容綏沉默不語,端起水晶玻璃酒杯,斟滿了一杯之後,昂頭飲了下去,一旁的沐陽郡主好一番心疼,她又是順氣,又是夾菜,刻意避開了剛剛自己挑起來的這一事。
“容哥哥,你身體還沒有調養好,不可飲酒的,多吃些菜吧。”
他看也不看連淑慎,目光緊緊鎖在地麵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辛思懿有些慌張,這個反應不正常。
“為何一定要是你?”
此話一出,辛思懿和沐陽郡主都呆住了,不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辛思懿。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沐陽郡主的神情,他們家有解毒蠱一事,除了鬼醫塗虞,京中應該再不會有其餘人知道了,但是沐陽郡主一家,她不能肯定。
樓容綏問出的這個問題,正好能夠讓她確定沐陽郡主一家到底知不知情。
她裝作無辜的樣子,眨巴著眼睛看著連淑慎,不肯漏掉一絲一毫她表情的變化,果然事情不出她所料,連淑慎麵色有些慌亂。
“這,這是因為,因為。”
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七皇子已經慢慢將視線挪到了她身上,嚴重的寒意慢慢彌漫上來,連淑慎有些恐懼的縮了縮脖子。
戲看到這裏,辛思懿懸著的心已經放下了,既然沐陽郡主一家並不知道另一條蠱蟲在他們家的手裏,這事情就好辦了。
她心裏笑了笑,決定趕緊結束這修羅場。
“自然是因為,我比策將軍官位要低很多,郡主也是這樣想的吧?”
她既然話如此說了,也算是出言救了連淑慎一命,她不求連淑慎從此對她感恩戴德,至少現在趕緊走人,讓她能安靜的吃完麵前的佳肴。
“是了,自然是這樣了。”
連淑慎的氣勢已經低了下去,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狀態。
“容哥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說完看也不看他們,提起裙角就風一樣的逃竄走了。
辛思懿輕蔑的笑了笑,心裏不住的恥笑著這個草包,她趕忙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個蝦球就要往嘴裏送去。
突然,一直都很沉默的七皇子,打斷了她。
“現在她走了,告訴我實話。”
她一個蝦球還沒咽下去,就生生的停在了嘴裏,嚼也不是,咽也不是,突然被人拆穿了,竟然讓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殿下說什麼?”
她咕噥著說道,心想算了,既然裝傻了就索性裝到底,她想來想去,嚼了嚼蝦球咽下去之後,也不敢抬眼看七皇子。
“本皇子要聽實話,別拿你糊弄連淑慎那套來糊弄我。”
聽到這裏她才敢抬頭,原本隻是想小心翼翼的瞥一眼,卻不想對上了七皇子緊緊盯著自己的目光,充滿了急切。
她咬咬牙,直到打幌子是不行了,隻能七分真三分假的將實情說與他。
“沐陽郡主心係殿下,自然是更希望與殿下無關的屬下來換血了。”
她放下筷子,繼而用了一種嚴肅的樣子看著樓容綏。
“但是策將軍忠心耿耿,自然是不肯的,於是,策將軍就代替了屬下。”
說完,她將頭低了下去,這番話雖說有假的地方,但是這裏頭包含的歉意與感激確實真真流露出來的,自從策林去世之後,二人從未敞開聊過此事。
樓容綏慢慢垂下眼,嘴角緊緊抿起來,手中捏著酒杯的關節已經有些泛白。
“都是本皇子,才會有這些事。”
猛然聽到這一句,她有些惶恐,剛剛的話聲音不大,但卻在沉重的壓在她心上,她知道樓容綏心中的負擔已經很重了,她不忍再繼續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