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禦千陽如此大聲的一句怒吼，驚得所有宮人紛紛跪了下去，近身伺候的梁公公垂下頭，給七皇子使了個顏色，然後就退了出去。
“綏兒，你確保你所說的句句屬實？”
跪著的七皇子抬起頭，從未有過的嚴肅之意寫在他眼中，令一向冷靜自持的皇帝都有些詫異。
樓容綏慢慢張口，聲音是說不出的寒冷。
“兒臣絕對能夠擔保，兒臣所說的事情均為親眼所見，就在京城西大街處，就有著明目張膽行這些巫蠱事情的人。”
說完這句話，他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還請父皇明察秋毫，那些人已經將手伸進了朝廷官員的家中，欲行不軌之事。”
一聽到這句話，老皇帝瞬間變了臉色，剛剛原本是震怒，現在已經意識到了嚴重性，冷靜下來，嚴肅的看著他。
“發生了什麼？”
“趕緊一五一十的告訴朕。”
樓容綏眼中的邪魅一閃而過，他很快的沉靜下來，然後緩緩開口。
“中樞侍郎辛大人的女兒受了奸人巫師的蠱惑，竟然要求辛老大人以及孫子辛思懿紛紛辭官，幸而辛大人辛思懿警覺，已經將人交由家法處置，但是那實行巫蠱之術的人，卻依舊逍遙法外。”
他一口氣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堅定的看著老皇帝，就看見老皇帝麵色越來越鐵青，青筋已經爆了出來。
“哼，堂堂皇城之中，居然會有此人。”
老皇帝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氣都有些不順，外麵的宮人掐著尖利的嗓音，打破了殿內詭譎的氣氛。
“宸妃娘娘到！”
樓容綏皺起眉頭，看著自己母妃滿麵焦急地衝了進來，眼神中充滿了愛意的朝著自己父皇跑去，眉宇間的焦急與擔心全是對著龍椅上那一人的。
老皇帝一見宸妃來了，立刻收起了震怒的樣子，趕忙起身去扶著宸妃，生怕她腳下不留神摔了。
“你怎麼來了，夜深露重的當心受了風寒。”
語氣中的關心與寵溺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周圍的宮人也都是見怪不怪的樣子，宸妃娘娘語氣有些責怪，她嬌嗔地拍了一下老皇帝。
“陛下動了這麼大的氣，臣妾自然要趕緊來看看。”
說完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自己的親兒子樓容綏，宸妃娘娘語氣中的責怪之意更深了。
“綏兒也是這麼不懂事，都這個時候了，還讓你父皇生這麼大的氣，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呢！”
宸妃娘娘說著就要紅了眼圈，老皇帝眉目間全是柔情，溫柔似水，攬著宸妃娘娘的腰，柔聲地安慰著她。
“好了好了，朕沒事，你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情要與綏兒交代一句。”
說完宸妃娘娘還是有些嗔怪，但是看著皇帝的神色這麼堅定，她隻能慢慢的離去。
宸妃娘娘這一來，氣氛緩和了不少，老皇帝也沒有那般生氣了，歎了一口氣之後，定定的看著繼續跪在地上的樓容綏。
“綏兒，此時既然是你發現的，也不好再交與別人處理了，你親自去解決了這件事，查清所有涉案的官員，立案處理，凡是主謀的人，一概格殺勿論。”
樓禦千陽眯起眼睛，帝王之威第一次在他麵前盡顯，龍袍的明黃色伴隨著燭火映襯在他的臉上，他神色複雜，但是眼中的頹然之意卻難以隱藏。
一直跪著的樓容綏重重的點頭，眼中看著自己父皇備顯滄桑的麵容，原本隻是為了自己奪嫡的他，內心居然第一次對自己的父皇產生了同情的心情。
看著麵前越來越蒼老的皇帝，他第一次放下了心中的戒備，眼中流露出擔憂之情。
“父皇，您請放心，兒臣一定秉公處理。”
皇帝慢慢的走下來，扶起了他，看著比自己都要高出一頭，他最疼愛的兒子，神色一瞬間有些複雜。
“綏兒，你最近真的懂事了。”
聽到這句話，樓容綏微微一笑，握住了皇帝的手，此時他們父子二人是真的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坦誠相見。
樓容綏慢慢走回自己的寢殿，這一路他心中有些複雜，他感激父皇對他多年的保護，但是這樣的保護之下，隱藏的事實卻是戒備與不信任。
自己雖然清楚這一點，但是剛剛在殿中的時候，看著父皇的樣子，他是真的心疼了，父皇已經是越來越老了。
想到這裏，突然他有些警覺，自己已經在不經意間由鐵石心腸不近人情，改變了很多，他抬起頭，看著被宮牆圈起來的夜色，呢喃著。
“辛思懿啊辛思懿……你真的改變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