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朝陽公主的眼神就已經全不一樣了,之前的天真爛漫仿佛全部消失了一般,隻剩下無盡的仇恨。
她葡萄一般的大眼睛中滿是空洞和陰森,蒼白的小圓臉沒有血色,隻見她微微一笑。
“皇兄,為何回來了,也不去看我和母妃呢?”
樓容綏看著自己以前最最可愛天真的妹妹現如今這副樣子,他竟然覺得十分的恐怖,隻好僵在原地。
“朝陽,你聽我解釋。”
可是朝陽公主卻突然伸出手阻止了他,大大的眼睛中盈滿了淚水,她脆弱的一麵還是流露了出來。
“皇兄不必解釋,可是自從你一走,你可曾想過我同母妃過的是什麼日子。”
“父皇一病不起,我也不知為何,宮裏就像是突然變樣一般,它不是我的家了。”
樓容綏的眼神中溢滿了悲傷,他慢慢的保住自己親生的妹妹,兩人久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彼此沉默著。趁這機會辛思懿悄悄地解開了繩索。
她朝著暗柳使著眼色,示意她趕緊逃,卻被朝陽公主伸出手一把攔住,她大大的眼睛盯住暗柳。
“站住,我方才,明明看到了辛大人,可為何,辛大人見到我要逃呢?”
樓容綏的麵色有些尷尬,他回過頭去看著那人,發現她此時安靜的背過了身子,於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朝陽,你先進來說話。”
說罷就關上了院門,但是卻對著外頭的暗柳值了個眼色,暗柳微微頜首,宅邸門前不出片刻就已經是一片鮮血了。
……
樓容綏一直不動聲色地將那背對著人的女子護在身後,而後一麵安撫著自己現在看著已經有些不正常的妹妹。
“朝陽,本王這次進京,是違抗了父皇的旨意的,所以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皇兄必死無疑。”
朝陽公主的眼圈頓時紅了一片,她死死的揪著樓容綏的衣袖。
“可是母妃病了,父皇也病了,根本沒有人來管母妃和朝陽,朝陽隻能每日出宮給母妃買藥,皇兄,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聽到少女說出的這番話,樓容綏隻覺得錐心一般的疼痛,他忍下心中無盡的悲傷,強撐著看著朝陽。
“皇兄都知道,皇兄向你發誓,隻要再過一個月,皇兄就一定回去同你和母妃團聚。”
“但是朝陽,你要保證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就算是你最親近的人都不可以,不然皇兄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朝陽公主恐懼的搖了搖頭,噙著淚水的雙眼楚楚可憐。
“嗯,朝陽會聽話的。”
說罷之後她用力的抹了把眼淚,然後突然她的臉頰上騰起一片紅暈。
“那朝陽能不能見一見辛大人……”
“朝陽每日都會給辛大人折一個千紙鶴呢,等著回來送給辛大人……”
她的這一句話,讓樓容綏和他身後的女子都愣住了,少女的情懷並不難以讀懂,不僅是辛思懿,就連樓容綏都輕易的明白過來。
但是這樣的一個消息,顯然不是樓容綏身為一個兄長所能承受的,他的臉色瞬間僵硬,而後擠出一個慘烈的笑來看著自己的妹妹。
“這個,辛大人現在不在這裏,朝陽可能要很久之後才能看到辛大人。”
聽了他的話,朝陽公主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淚又一次盈了滿眶,她癟著嘴委屈的看著裏間。
“可是朝陽剛才明明看到了辛大人,朝陽會聽話的,朝陽什麼也不會說的。”
樓容綏的臉色越來越差,手指關節都被捏的緊緊地,感覺下一秒就要被掰斷了一般,他的笑容已經有些扭曲了,可他還是繼續保持著。
“不行,辛大人有他的事情,朝陽不想永遠都見不到……辛大人是不是……”
他的牙關已經緊緊咬住,他身後的辛思懿同樣不好過,剛剛得知的消息就如同一道驚雷一般炸開在她的心口。
她那一瞬間頭腦除了空白就隻有無盡的黑暗,她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虎口,讓自己保持著盡量的清醒,和堅決不衝動。
可是在聽到少女的那一句話之後,她決定不能讓事情在這麼錯下去了。
“那皇兄答應我,一定要讓辛大人來見我。”
“我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他。”
朝陽公主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希望和期待,而樓容綏的態度也不明確,她再也無法忍受了,於是直接從那人的身後轉了過來。
辛思懿定定的看著麵前楞住的少女,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堅決。
“辛大人是不會回來了。”
那一霎那,整個院落都安靜了下來,靜得連風聲都能夠聽清楚,甚至連一片落葉輕輕落下都可以聽清,突然間,一片雪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