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辛思懿是被刺眼的日光喚醒的,回想起昨夜,她依舊被恐懼籠罩著,但是自從知道自己無法從這種禁錮中逃脫出來的事實之後,她就做了另一個決定。
她支撐著疲乏地身子坐了起來,進來她越來越能察覺到自己的身子每況愈下,甚至此時呼吸都顯得有些沉重。
她撫摸著掌下的肚腹,看了一眼床榻旁邊遞進來的冒著熱氣的藥汁,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她緩緩地拿起那碗藥汁。
而後,隨意的慢慢的潑灑在了地上,眼中滿是絕望。
“對不住了寶寶。”
“媽媽不是不愛你,也不是不愛你的爸爸。”
“但是……”
她低下頭溫柔的看著高隆的肚腹,這才開心的笑了出來。
“但是媽媽不能看著你長大了。”
朝雲聽到了裏麵的動靜,快步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灑滿的漆黑的藥汁的時候,呆愣在原地。
“夫人這是做什麼?”
“為什麼……”
辛思懿平靜的看著她,一副歲月靜好溫柔的樣子。
“沒什麼,隻是有些事情,我想通了而已。”
“朝雲,我有件大事情要交代你。”
她眼中的決絕和心碎已經不是隨意能夠掩蓋住的了,朝雲恐懼的看著她。
“夫人,什麼事情?”
辛思懿微微勾了勾嘴角,朝著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她離自己走進一些,而後她緊緊地握住女子的手。
“不論我出了什麼意外,我要你發誓,永遠保護住我的孩子。”
“我知道你一直是受命於那個人……但是我隻求你這一件事情。”
“若是我不在了,你要保護好我的孩子。”
她眼中灰敗的神色讓人看了為之動容,這世界最強烈的母愛深深的衝擊著朝雲,她雖然為之感動,打那是她更加懼怕。
這份母愛的代價未免太過於慘烈,朝雲有些不舍,更有些心痛。
“夫人為何會做這種打算?”
“難道夫人就不想陪伴小皇子長大麼?您是他的生身母親啊!”
“況且陛下也絕對不會讓小皇子有任何意外發生,夫人這究竟是何意?”
辛思懿深吸了一口氣,忍下了心中的不舍和割舍的疼痛,盡量平靜的看著她。
“我隻是有些擔心而已。”
“況且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從小就卷入到皇家的爭鬥中去,最好一輩子都不要。”
她的這句話說完之後,意圖就已經很明顯了,朝雲自然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讀懂了她的意圖,於是更加害怕了。
“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夫人還想要將孩子也帶走嗎?”
辛思懿點了點頭,麵色嚴肅下來,她凝眸注視著眼前的人。
“對。”
“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自小就生活在那樣一個身不由己的牢籠中。”
她握著朝雲的手猛然緊了幾分,深色中有些迫切和懇求。
“朝雲,我知道我若是有幸活了下來,注定是逃不出這個牢籠了。”
“但是我的孩子不可以……他是無辜的……”
朝雲害怕極了,她想要掙脫女子的手,卻又不敢有大動作傷害了女子。
“不不不,夫人,我不能……我不能……”
她要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就是不能背叛皇帝,但是她沒有說完,反倒是凝重的注視著麵前的女人。
“可是夫人想要將小皇子送到何處?”
“何處不是在陛下的掌控下?”
辛思懿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神看了看窗子外麵。
“把孩子交給司馬莊主。”
“你若是害怕,直接將孩子交給他即可,然後你就可以抽身而去。”
“陛下不會追究你,我若是出了意外,恐怕這個孩子也會被陛下遷怒……這才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這是她慎重的思考了一整夜才下定的決心,朝雲木訥的點了點頭,有些膽怯地問了她一個問題。
“夫人可是,知道了些什麼?”
“還是夫人,已經做了打算?”
辛思懿神色複雜的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溫柔的弧度,是那樣的釋然和決絕。
“我若是想要徹底的解脫,除了死亡,還有什麼辦法?”
朝雲的眼淚頓時決堤而出,她難以克製的哽咽著。
“夫人真的就這樣舍棄了陛下……甚至您的親生孩子……”
辛思懿堅硬的心猛然被戳痛,她克製著淚水,堅定的點了點頭,她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
“這樣的生活不是我能接受的……”
“我愛這個孩子,但是我卻不能帶著他一起離開,這也是我……不得已的下下策……”
“求你了朝雲,我的悲劇不能再發生在我的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