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亮著的燈,有一個好像是漏電還是怎麼,隔一會兒就發出嘶嘶拉拉的響聲,再伴隨著暗了一下。會議室的鍾,刷刷地走著,平時怎麼沒有注意到,它這個號稱靜音的鍾,怎麼還是聽得到動靜的。
外麵的天空,黑黝黝的,星子很少,也沒有月光,也許是因為室內太亮的關係。
諾大的會議室,無言的是一圈桌椅了,椅子擺得有些亂,那些人走後,並沒有給它們恢複原狀,何滿子想,明天早上阿姨要忙一陣吧,還有桌麵上那些喝得或多或少的水瓶,有的桌麵上還有碎紙屑。
腦子裏都是一些靈散的,不成文的思想,何滿子坐在這裏,人是懵懵懂懂的,一隻手還按在那些文件 ,另一隻手被那個人拽著,隻這一拽,她半條命仿佛都已經丟掉。
那隻胳膊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隻渾渾噩噩地坐在這裏。
他的手孔武有力,何滿子感覺自己的心都被他攥在了手心裏,半晌,她才試著要分開,但卻沒有用,他拽得那樣緊。
何滿子慢慢地扭過頭去,卻見顧維澤隻怔怔地也盯著他自己的手。
“那個燈要壞,我去找人修……”何滿子終於找到話題,再用力,試圖拽回自己的手。
“我去整理下會議記錄,很快的,嗬……”何滿子再說,用空著手去幫忙。
可是,顧維澤卻動作了,隻一個動作,卻驚住了何滿子,他埋首親到他拽著的何滿子的那隻手上。
溫熱的觸感,他用嘴唇在她的手上親昵地摩挲,“丸子,丸子……”似夢噫,似呢喃。
怔住了的何滿子,半天才曉得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她驀地站起身來,手背上熱得像被開水燙過了一般,她半握成拳,顧維澤看過來的目光,有絲迷惘,她竟然有些舍不得打他。
跺跺腳,轉身跑了出去,何滿子撞開會議室的門。
那門光當當地響,驚醒了顧維澤一般,他起身,追了出去。
電梯門正在關上,顧維澤伸進手去,門上電子感應到,又打開,何滿子一臉驚詫地看著他,看著他走進去,電梯的門再關上。
平日裏總是擁擠的電梯,這時卻是這樣的空蕩蕩地顯大,何滿子與顧維澤分站在電梯的兩邊,“丸子,你為什麼哭了……”顧維澤沒有側頭,卻突然間說道。
何滿子不可置信地抹下臉,果然,一臉濕濡,她真是沒出息,冷笑一聲,並沒有回話。
電梯的門開了,一樓到了,何滿子等著顧維澤走出去,她好再走。
但顧維澤並沒有動,何滿子顧不得尊卑禮貌,徑自想先一步出去。
不想,手卻又一次被拽住,她隻來得及“啊”了聲,就被顧維澤拽著走了出去。
出了電梯,沒了監控,何滿子才炸了。
“你幹嘛?鬆開我!喂喂,你聽不見啊……”
“我叫你放開我,澤少……”
“顧維澤,你瘋了嗎?我叫人了……”
路過走廊,到了一樓大廳,何滿子又消停了,隻是被某人拽得心不甘情不願,但保安已經上崗,站在那裏,笑著恭迎:“澤少,好……”
還好,顧維澤已經鬆開手,何滿子跟在他身後,保安明顯更與何滿子相熟,向著何滿子擠眼睛,對她加班,表示深切的同情。
何滿子笑著同保安說了兩句話,等得顧維澤走出去了,她才和保安告別,走出公司大門,下台階,走到路邊,正想著是打車回家,還是去坐地鐵。
正猶豫著,一輛車開了過來,老王按下車窗,正正經經地說:“何小姐,請上車!”
何滿子搖搖頭,後座上隱隱坐著個人。
何滿子邁步要走開,老王卻將車停好,已經走了出來,到何滿子這邊打開車門:“何小姐,請上車吧,別讓我這做屬下的為難,好嗎?”老王已經半百的年紀,頭發已經略有些花白,他這樣說,態度又低微的可以,這讓何滿子很難過,人家的年紀比她父親還要大,還向她彎著腰,這樣畢恭畢敬的樣子,可讓何滿子有些承受不了,隻得也彎腰行禮:“王叔叔,您別這樣客氣!”
“那就上車吧,何小姐!”老王笑道,這丫頭真實誠啊。
何滿子一方麵不想老王為難,一方麵,她怕後麵樓裏,保安看出這裏的端倪,她隻有狠狠心上了車。
老王放鬆了,開心地去開車。
這車還是很寬敞,何滿子與顧維澤坐在後座上,中間再坐上兩個人也沒有問題。
顧維澤看到何滿子上了車,他笑了下:“晚上我還沒有吃飯,你也是吧,我們先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