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沒有那麼緊張,S市甚至連地鐵都沒有,如果開車,從城南到城北,隻要半個小時就到了。同事也有約何滿子去逛街的,有時就去榮錦,畢竟這城市裏,榮錦算是最大的商場加超市了。
榮錦的新年宣傳裏,有顧家兄弟領著,同眾員工的照片,大副的,掛在大堂最醒目的地方。何滿子與同事逛街,不經意間就看到了。
顧維澤在照片裏,一改原來的溫文爾雅,也更不可能是最後一麵的落魄,他的頭發,也抿在了耳後,露出他寬寬的額頭,眉眼間有些他哥哥的樣子,犀利而漠然的。他們哥倆的樣子不盡相同,卻都那樣的好看。
何滿子的同事就小聲的議論著這哥倆的風流韻事。說到顧長昊,都隻知道他離異許久,還未再婚,至於顧維澤,他的兩次訂婚退婚,都像是鬧劇。
何滿子有些忐忑,怕同事們將話題引到自己的身上,但她發現,這些同事,並沒有將自己,與顧維澤那個出軌的第二未婚妻聯係起來,她著實鬆了一口氣。
終於過年了,年二十九,影樓就開始放假了,隻上了半天班的何滿子,在電話裏與刑關關互報平安,小麥芽在電話裏叫丸子媽媽,你什麼時候來啊,麥芽想你了。何滿子愣了下,潛意識裏,她拒絕再走進J市,那個城市,給了她五年的感傷,她覺得一回去,她就會回到那些不好的記憶裏麵。
刑關關在女兒手裏,接過電話,向著何滿子說:“今天過年,我們準備回季濤家裏,一是石頭頭一回過年,回他老家,去拜訪他的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爺太奶奶,過了十五,再去我們家,季濤先回來,我帶孩子待到三月,麥芽上學後再回來,丸子,我們會想你的!”
何滿子說,我也會想你們的,我還給麥芽和石頭買了新年禮物呢,已經快遞過去了,今天應該能到的!祝你們一路順風啊,新年快樂。
J市,好像除了刑關關一家,再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了。
何滿子掛了電話,電腦裏郵箱叮一聲,她忙著打開來。天啊,她高興地跳了起來,成功了,她這樣的高興,卻不知道和誰分享。
媽媽那天的話,讓她想起少時的事,她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去那個藝術培訓中心的網站看了看,竟然有成人班。她試著報了名,並寄了自己的簡曆與相關的畫作過去,竟然就通過了。
網上授課,半年兩次國家考試,隻是,有幾堂簽到課,必須本人去,但也不遠,就在J市,看到J市兩個字,何滿子還是頭疼了下,唯一的不足。
除夕夜,何滿子與父母去鄉下爺爺家,爺爺雖然去世了,但何滿子的幾個伯父與姑姑還會一起過來她大伯家裏。
何滿子的大伯已經七十多歲了,聲音洪亮,身子硬朗,見到了何滿子,還像小時候一樣開玩笑:“來,丸子,大爺抱抱……”
何滿子與大家一起笑,男人們在一起打牌聊天,女人們都擠在廚房裏,炸丸子,炸蝦片,炸棗,炸地瓜,何滿子做著大伯母交給她的工作,在摘韭菜,晚上要包餃子的。
人多,所以,韭菜也是一大捧,何滿子摘得兩手指尖都成了綠色,一層的黑泥。這時,她的電話響了,何滿子接不了,忙著叫旁邊嬉鬧的小侄女接電話。
小侄女九歲了,和何滿子可好了,一直在她身前身後,丸子姑姑地叫著,這時聽話地從何滿子的褲子口袋裏摸出電話來。
“你接吧,問問他是誰?”何滿子笑著說,小侄女聽話的問著對方:“小姑姑說,你是誰啊?”
“喂,喂……”小侄女連著叫了兩聲,何滿子看她有些急切的樣子,就笑道:“可能是打錯電話的,沒事,掛了吧!”
小侄女歪著小腦袋,有些奇怪地說:“他不讓掛電話!”
“那你問他是誰,有什麼事?”何滿子笑道。
小侄女重複了一遍何滿子的話,然後撅著嘴將電話遞給何滿子看:“他掛了……”
“男的,女的?”何滿子奇怪地問了下。
“男的!”小侄女肯定的回道,何滿子就著她的手看了下,一串陌生的號碼,還不及看清,屏幕暗了下去,何滿子不以為意:“好了,謝謝你,再放到我的褲兜裏吧!”
這不過是個簡單的小插曲,何滿子並沒有放在心上,天一黑,鄉村裏要比市內冷清一些,但過年可不一樣,鞭炮聲一直此起彼伏,街上有孩子拿著燈籠跑來跑去,何家老宅更是熱鬧,飯菜開了三四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不大不小的一桌,由何滿子帶著,她向來主意多,帶著侄子侄女們玩得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