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來,他讓我提要求無非是讓我提錢,而且我們之間也隻有錢的往來。我沒有跟他提加錢的事,因為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再要多連我自己都要坐立不安了。
”小喬想辦個畫展,這是她這輩子裏最後一個心願了。她現在在作畫,我希望,不管她的畫作如何,你們都能滿足她這個心願。“
男人聽了這話,沉默良久,最後點頭,”好。”
我把小喬的畫拿過來給他看,走時他的眼睛紅紅的。我知道,他在懺悔。如果自己能不阻止她作畫,也許小喬的結局會完全不一樣。
梁過沒有再提讓我辭職的事,但每周都會找醫生過來給我體檢,還不許我拒絕。
“你要搞清楚,這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如果你身上攜帶了病毒,傳染給我怎麼辦?”
我為他的多想感到好笑,“這病的傳染途徑要是你不清楚,上網查一查。我連看都不想看見你,又怎麼可能跟你親密接觸,又哪來的傳染可能性。”
他隻哼了哼,不置可否,依舊每個星期都叫醫生過來抽血化驗。我也懶得跟他吵,由著他去了。
三個月後,小喬的精力終於用盡,身體狀況急劇下降,再也無法握起畫筆。醫生說,她就幾天的事了。
她的父親決定提前給她舉辦畫展,她很開心,用細微的聲音告訴我,她的畫展名字叫:文。
我不解。
她指了指我。
我現在用的名字叫孫麗文。
她這是用這個畫展在向我表達感謝,感謝我的鼓勵和幫助。那一刻,我淚流滿麵。
畫展舉辦得很成功。
有很多人來看,他們都流下了感動的眼淚,有人說,從那些顫顫巍巍的線條裏,他們看到了作者對生的渴望,更看到了人生不能虛度的感慨。
就在那晚,小喬離世,她走得很詳和。我去送葬了,站在隊伍後頭,我忍不住想,到了我人生盡頭的時候,我想幹什麼?
我想看到阿肆恢複健康,娶妻生子,想看到父親,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我還想……見見乾程。
這數個月來,我從不提起他,甚至連做夢都不曾夢到他。我知道,那並不是遺忘,隻是被我鎖在了心房的某一個角落,那是珍藏!
後來小喬的父親又來找我,說小喬知道我有個生病的兒子,也知道我的壓力大,所以留了遺言,願意替我付掉所有醫藥費。我知道,這些錢對於他們這些錢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我沒有要。
自己的擔子該自己扛。
她父親沒有勉強,隻留了個電話,讓我有事就去找他。
我又要開始找新的工作了。
這次,我沒有急著去找工作,而是進行了一次全麵消毒,然後去見了阿肆。我們幾個月裏隻能視頻聊天,打打電話,雙方都倍加思念對方。我做了他最喜歡吃的飯菜送過去,他吃得嘴巴圓鼓鼓的,一聲聲地誇讚著好吃。
吃完飯,他窩進我懷裏,“媽媽,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乾叔叔了。”
他這猛然一提,我的情感便像洪水衝出閘門一般,無法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