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聽到外間有聲音,就爬起來,看到老黃從衛生間洗完臉出來。
“洗手台上的沒打開的牙刷是你的。”他一向細心。新的內衣也擺在那裏,那牌子不是老黃買得起的,VIVI對老黃真是無微不至。
刷牙的時候我停了下來,短促的撥號音使我聽出老黃是撥他家的電話。
嫂子在那頭“喂”了一聲,老黃不說話,那邊頓了一會,說:“你快回來吧,我和孩子都惦著你。”
老黃還是不說話。
電話裏出現了他孩子的聲音:“爸爸我想你,快回來吧!”
孩子哭了。老黃掛了電話。
我狠狠刷牙,接著脫光衣服,用熱水和冷水交替衝洗身體,好讓我精神煥發。
當我一身清爽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買早點的VIVI也回來了,她吃麵包牛奶,我和老黃吃油條豆漿。
“我知道你為啥叫4/5了。”VIVI笑得像朵花。
我看了老黃一眼:“真的呀?”
“是呀,老黃告訴我你談了四個女友都沒成,你哭著發誓第五個一定拿下,所以叫4/5。”
“這事也跟你說。”我叼著半拉油條拿電話,衝著老黃說:“給家裏打個電話。”
老媽估計剛晨練回來,說話高聲大嗓,她一如既往要我好好度假,別惦念家裏,注意吃早飯,有空找個女友。
我用家鄉話唯唯稱是,爸媽都老了,說話很多,愛教訓我,我很愛他們。
掛了電話,VIVI笑出聲來。
我問她一個我一直想問的問題:“以前做過模特沒?特眼熟!”。
VIVI告訴我她以前確實是模特,拍了好多廣告好多雜誌封麵呢,還演過好幾部電影不過都票房不佳。
“我演打入敵人內部的軍統女特務是最拿手的。”VIVI洋洋得意。
我用久仰大名奉承她。其實那些電影雜誌一個我也沒看到,唯一想起來的一個洗發水廣告和她本人的樣子實在相差甚遠。
沒有哪個人在生活裏是本色演員。
有些道理知道並不意味著你隨時想得起來,我喝了豆漿開始迷糊。
不動聲色的老黃和瞪大眼睛的VIVI都變成雙影在我眼前晃悠。
“這蒙汗藥是孫二娘下的還是燕小二下的?”
這個問題我沒琢磨完就一頭趴桌上了。
醒來時我雙手雙腳被捆住躺在床上,VIVI像紅小兵一樣坐在床邊看著我。
時間是下午兩點,我看著有點疲憊有點煞有介事的VIVI笑了起來,我確實感到好笑。
媽的為什麼男人的故事總有女人摻和。
VIVI想繃住,但最終還是訕訕笑了起來。“不是我,是老黃幹的。”
“那還不放開我。”
“老黃要我5點鍾才放開你。”VIVI不幹。
“你真正想知道我為什麼叫4/5嗎?”
VIVI看我,我把她叫到我麵前,鼻子對鼻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對她說:“因為我在5分鍾內殺死了4個人。”
VIVI的眼睛睜大了,我看著她。
“老黃要做的事情很危險,隻有我能幫到他,放開我。”
VIVI打開了我的繩子。
我問老黃出門穿的衣服,拿沒拿包,VIVI告訴我老黃捆了我就空手出門了。
我抄起電話撥北燕給的號碼。
是一個不認識的人接的電話。我說了我的驗證號碼,跟他說找北燕。
北燕接了進來,我告訴她:“老鳥已經飛了6個小時,老鳥起飛時穿一件黑布甲克,灰色褲子。”
我接著問她外邊來的客人去哪了。
北燕告訴我外邊的客人有四撥,主要客人正在往郊外一個網球球場趕,三個陪客一個出門兜一圈回家了,一個去了南京路,一個去了淮海路。
他們還沒有老鳥的行蹤,我在想這個國家在上海領事館的位置。
北燕說頭要跟我說話。
我等著頭的電話接入,在他開口罵我之前朝他大喊:“南京路!”
接著我啪地掛了電話。
老黃敢去南京路,他已經不打算從那走出來了,一定是這樣。
其實我知道我是在押寶,跟賭徒並無二致,但是有時候隻有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