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麵無表情，但還是說了一句話：“很正常，這事早晚要找到門口的，都打成這樣了，最終的原因本來就是閘北新電廠，隻不過原先他們覺得沒必要談，現在是不得不談而已。”
車子很快駛進稅警營地。我們下車換裝，遠藤請求見麵的情況是早在計劃中的，但觸發點發生在老錢身上還是使人覺得不舒服。
“該談還是要談。”陳峰的意見很明確，“這說明軍部那幫孫子至少被我們打疼了，遠藤出麵說明他們無論怎麼判斷的閘北新電廠建設，攔不住或者不阻攔的意見占了上風，文官一向弱勢，他們的情報係統這次應該支持文官的判斷，所以才會有這次談判。”
“硬的不行來軟的是必然的，”我還是撓撓頭，“如果隻是因為一個電廠建設，他們讓遠藤出麵，未免有點太顯露對此事的重視程度，目標太過明確。如果是為了切斷閘北南市的聯係，進而幹涉‘大上海計劃’，那倒說得通。”
“不能高估軍部那幫人的智商，但是也不能低估他們的情報收集能力。如果是牽涉到地域戰略，即使雙方立場絕對對立，也可以在文官層麵接觸，最不濟，通過工部局甚至雙方的情報線進行接觸呢？”陳峰想不通為什麼遠藤會露臉，在他的判斷裏，遠藤是條大魚，不可能這麼輕易浮出水麵。
李山換好裝，把轎車開了過來，等著我們上車。北燕也從她的臨時更衣室出來，換成便衣，她看我和李山嘀嘀咕咕，不耐煩了，揮手讓我們上車。
“簡單，他們想你我浮出水麵，所以他們先讓遠藤浮出水麵，用來展示他們的誠意。”我在副駕繼續和李山嘀嘀咕咕，“他們想徹底搞清楚誰是對手。”
“瞧你們倆大男人這嘀咕，”北燕笑著看我們倆鄭重其事的臉，“這事簡單得狠，遠藤要談，我去跟他談，他們知道我的社會關係，也知道我的軍方身份，電廠工地的駐軍都換了兩輪了，他們就是傻子，也想搞清楚錢大小姐怎麼這麼大本事。”
我和李山不錯眼珠地看著北燕：“這事輪不到你出頭。”
“我怎麼就不能出頭，”北燕不樂意了，“你們知道日本的門閥厲害，他們怎麼就不會想中國的財閥也厲害？這事如果按照他們的思路想，就是把一幫商人的政界軍界的影響力低估了。這是其一。
“其二，碼頭刺殺和沙涇浜埋伏沒有直接聯係，這在遠藤那是兩件事，一件是破壞新電廠建設，一件是軍部測繪任務。即使財閥的力量再大，跟軍部測繪任務也沒什麼聯係，他們不能想象我們對刺殺的報複就是沙涇浜戰鬥。如果是報複，人殺了就完了，一定是要他們看見，誰會把報複對象搞得無影無蹤？
其三，通過車輛號牌，軍部進行了閘殷路刺殺，但是他們敢在郭剛進駐以後發動襲擊，顯示他們並沒有把沙涇浜戰鬥與電廠工地直接聯係起來，而是想形成對電廠建設的二次威懾，沙涇浜失蹤事件的報複反而是次要的，因為他們隻有一個車牌號。”
“最後，”北燕慢悠悠地看著我和李山：“虯江路戰鬥，他們發現每次他們認為會解決問題的刺殺，都招致嚴厲的報複，於是新電廠建設和測繪任務這兩條線有了交叉。於是他們複盤的時候，電廠建設成了最原點。而軍部又丟了大臉，所以遠藤就出來了。”
我和李山聽懂了北燕的意思。
“那也不能他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還是堅持北燕不出麵，“了不起我化妝跟陳峰見見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