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記了咀嚼嘴裏的蛋糕,徹底目瞪口呆地看她。
北燕看我沒出息的樣子,把我盤子裏剩的一小塊蛋糕角用手拿起來吃了。
“那你是很難對付,還是心狠手辣?”我回了神,咽下蛋糕,磕磕絆絆地問。
“男生說我心很手辣,女生說我難對付。”北燕笑顏如花,“你覺得呢?”
“難對付。”
北燕又要了一份奶酪蛋糕,這種全是油脂的蛋糕很飽人,尤其是喝了熱可可之後,我居然有點吃不下了。
陽光透過法桐斑駁的葉子,穿過玻璃星星點點照在北燕身上。一塊光斑照出北燕白皙的臉上細細的絨毛,她的皮膚宛若透明。
北燕垂著眼睛拿叉子吃蛋糕,她和我一樣,吃東西的時候很認真。我想起她跟陳峰說一定要喂飽我。
“你也喜歡吃奶酪蛋糕吧?為什麼不和我搶著吃?”
“我媽教我,男人在外麵風風雨雨的很辛苦,要讓男人先吃飽。”
北燕並不抬眼,自顧自吃著蛋糕:“你還吃麽?”
“不吃了”,我說,心中五味雜陳,看著她慢慢把一塊蛋糕吃完,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她。
吃完蛋糕北燕喝了一口咖啡,伸了個懶腰。
“你說什麼時候帶我去你家的,什麼時候?”她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我,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
“哦,是呀”我覺得身體有些燥熱,解開了襯衣領口的第二個扣子,“幹完這個活或者?”
“你怕什麼呢?”北燕不理我的言不由衷,直接問了。
“你知道,”我定定神,拿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不怎麼苦,“你知道我的工作,我總覺得自己不祥,我不敢想,像我這樣總是滿身血跡的人,能和一個姑娘在一起。”
這份工作讓我慢慢變得沉默,心變得越來越硬,人也越來越孤獨。
“盡管我們分工不同,我可沒覺得你的工作和我的工作有什麼不一樣。”北燕掉轉眼光,看著不遠處一個桌上的一對小戀人。
“你沒覺得我變得越來越冷漠了?”我順著她的眼光看,苦笑。
“沒覺得,從你進鄭家堡,你變得就不多,可能老黃對你有點影響,但是你一直沒怎麼變。”北燕說得有條有理,“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你。”
“這話有道理。”我沉默了一會,“那你應該知道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為什麼要改變呢?”
“我隻是覺得如果你死了,我應該更傷心。”北燕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下,繼續盯著我,“我既然會更傷心,為什麼不告訴你?這樣即使你死了,你也知道我會為你流更多的淚。”
果真是辣手燕。
我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心裏很甜,說國破如斯,何以家為有點矯情,但是如果你不能給人安穩,也很難給人幸福。
最難消受美人恩。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北燕笑,“我有足夠的話術能說服你確定我們的關係,不過那樣顯得我好像太主動了,你想清楚告訴我吧。”
我腦子已經亂得不行了,但還知道拉住北燕的手不讓她起身。
“你別動,我這就想這就想。”
北燕的手在我手裏涼涼的,我舉起來看著,然後把他的手舉到我的額頭上,閉眼低頭。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隻覺得一片安靜,直欲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