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看起來顯然是巧合的車禍,現在又出來一個巧合:這個車禍的肇事司機以前居然是給老板開車的,為了多掙錢才轉去開大車。
要是肇事司機這個轉行又真的是一個巧合,這落在我們這幫認為世上從無巧合家夥的眼裏,那可真是未免巧合得太多,壓根不是巧合了。
在那邊問話的陳峰顯然來了興致,雖然他語氣語速音調都沒什麼變化,但是我能聽出來。
姚林這時也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兩眼放光,北燕那邊已經開始根據陳峰的談話,總結出要點以後要求本部一條一條核實它們。
顯然不光我覺得這個肇事司機有意思了,陳峰的問話開始根據這個司機之前的說法隔一段時間有了重複。
這意味著陳峰要麽不相信肇事司機的話了,要麽就是在讓這個家夥自己證實一些事情。
等他找到這個肇事司機試圖掩蓋的方向時,陳峰停止了問話。
我們有的是時間,沒必要把自己的意圖顯示得很明顯,這個司機還得在交警隊再呆上兩天,不能驚了他,還有他身後的人。
接著陳峰和九珠他們又在交警官的帶領下去了飛魚的家裏,飛魚的妻子已經傷心過度臥床了,還在上學的孩子請了假正在家裏給他的媽媽做晚飯。
以後拋妻棄子的男人要是能開除他們丈夫和父親的身份,我覺得大家的日子會好過很多,不過飛魚這麼一死,我覺得對這娘倆來說倒是好事,至少起碼的名聲還算是保住了。
飛魚單位工會的工作人員試圖代替飛魚的妻兒接待陳峰,陳峰沒有理她。
但是他也就是看了看大概的情況,又和飛魚的妻子聊了兩句就告辭了,顯然在那邊沒什麼值得花時間的東西。
然後陳峰他們去醫院太平間看了飛魚的遺體,根據他好像自言自語地描述,我們知道飛魚死得不是那麼舒服,半邊身子已經不成樣子了。
陳峰在跟交警隊的人告別時,特意提出了肇事司機的羈押問題,東順達公司的律師今天在他們去飛魚家裏時已經開始介入。
警官聽了說如有必要可以延長肇事司機的羈押時間,陳峰告訴他這倒不必,隻要保證這個司機在現羈押期不出去就行。
本部那幫家夥一個晚上就能把今天我們找出的方向搞明白,陳峰顯然覺得明天再跟這個小夥子聊一次基本上就能找出我們的觸發點了。
前提當然是這些點是真實存在的。
陳峰在回返路上的時候,本部已經按照北燕那邊提出的校準需求,開始逐個給我們反饋情況,這些情況表明陳峰這次還真沒白跑。
肇事司機的個人資料和履曆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說的結婚需要錢就有點名不副實了,他家裏有個女朋友是不錯,但是在他們的交往中能看出這個小夥子顯然並不是很想結婚。
倒不是恐婚,而是姑娘認為跟這個小夥子的關係顯然還沒到那一步。
至於為了掙更多的錢而開大車就更令人懷疑了,他開大車拿到的錢跟開小車拿到的錢比起來,隻是增加了不到一半。
為了多掙這麼一點錢而轉行開風險程度更高,工作也更辛苦的大車,顯然並不是人們一個通常的選擇。
我把李山和大鐳叫過來,讓他們去肇事司機公司現場看看,給公司老板張華和他的車都用上手段,能聽就行,有圖像更好。
很久沒上一線的大鐳興衝衝地帶著李山走了,盡管在這高峰期去位於六環外的這個公司顯然不是什麼容易事。
姚林看我安排完這個,笑笑,在屏幕上又翻了一遍陳峰剛剛對肇事司機的問話,問我:“你聽出陳峰找出的這個肇事司機的疑點了嗎?”
“還沒有,反正我能聽出他是找出來問題了,隻是我不知道是什麼問題。”我實話實說,我能聽出陳峰問話中他對問話對象感興趣的時候什麼樣,具體的就聽不大明白了。
“陳峰沒問,但是這個肇事司機也沒說的一個很明顯的問題是賠償。”姚林說了他的觀點,“陳峰三次引導他談這個問題,但是這個肇事司機都沒談這個問題。
“一個想拚命掙錢的渣土車司機,在撞死人以後居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而且陳峰以第三方身份去問話的時候,居然這個司機自己也不說?心夠大的啊。
姚林看我認認真真地在聽,就清了清嗓子繼續跟我白話:“要麽這個肇事司機已經在這個問題上有把握,要麼就是覺得反正已經出了事,聽天由命,自暴自棄故意避開這個問題。
“顯然這個家夥已經在這個問題上已經有了比較好的答案。
“一個自暴自棄聽天由命的司機,在談話中為什麼聽不出一丁點心灰意冷?這樣的司機會有這麼好的耐心跟不是警官身份的陳峰若無其事地聊了這麼多?
“怎麼看,這個肇事司機的問題都比較大,不是一般地大。”
要不說這些情報分析員都是人精呢,他這麼一說我立刻覺得果真是這麼回事,作為撞死人的肇事司機,這個小夥子的心理素質未免太好了。